面前那双眼睛发着幽光,两只大瞳孔甚至发红!刺棱,刺棱,这是狼一步步逼近踩到林地腐殖质的声音。像大锉刀摩擦着吴乔破碎的心。
正急处,面前的凶兽眼神一飘,转身跳入离得最近的旁边草丛,不择路地消失了。
吴乔正害怕紧张呢,谁知大狼狗兀自跑掉了,一口气稍松,却瞥见脚边斑驳有光处渐暗,一个庞然大物拔山倒树地逼进来了。
抬头望去。
气氛蒸腾摧人胆,眼光凌厉如冰寒。两只骨角如兜鍪,尖牙利齿列于前。前爪浑圆大如席,黄斑又把灰蓑披。伏羲八卦无此象,新华字典没人提。这怪物巨大、骇人,还不同于吴乔所见的任何一种动物。
吴乔终于崩溃了,伴随着绝大的惊吓,也由着自己这幅新身体的本能,他仰脖抬鼻,咧嘴眯眼,声门翕张,放声大哭。
“哇——!哇——!”
巨大的动物被小孩的反应所迷惑,歪着头看着他。但还没等它下定决心把小孩子叼跑,森林背阴处闪过一条飞影,钉在巨兽后足根部没什么毛发覆盖的地方,随后又有一块什么划着抛物线飞掷过来,正打中巨兽眼眶。巨兽喘着粗气,转身开足移动。庞大的身躯不时越过成堆的树丛,地面震颤着。
森林向阴的方向,飞影的来处,插手此次捕猎的存在现身了。上身褪色的毛皮,下身是杂驳的毛毡围裙,两只脚站立,胸前两只手环抱着个木件,还缠着筋条的绳索,最上边是个脑袋,瘦削的下巴灰绿的小山羊胡须,偏绿色的杂毛胡乱摆着,一只破皮帽遮着眼睛。大约是个人眼睛。
“哇——!哇——!”吴乔没看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而哭泣的神经反射太强大了,一时止抑不住,又觉得自己已好像得了救。待到来人走到自己面前,吴乔意识到自己安全了,所有的无助,委屈一齐迸发出来,圆圆的泪眼不停流出眼泪。
正哭时,救了自己命的大救星张嘴说话,语言如丝如嗦,叽叽喳喳听不清楚。虽然音节不多,却并非常用普通话。
快哭成泪人的吴乔小朋友赶忙回应救命恩人,带着哭腔吸着鼻子,他双唇发抖断断续续地向这陌生的同类求救。虽然身着奇装异服还染了发,但是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人”。呜哩哇啦地向这个陌生而可敬的救命恩“人”表达谢意并且请求找个车或者找个警察救救自己自己又急又饿又害怕又失忆现在终于能找条路回家了。。。
绿发猎人模样的“人”蹙着眉头看了看,无视了这个小孩的聒噪,说了句简短的音节,探查了一下巨大野兽离开的路径。确认初步的安全之后,扭头冲吴乔小朋友打了个手势,自顾自地迈步开走。
吴乔认为这是对方让跟着他离开的意思,俩只小肉手掌抹了抹脸蛋上的眼泪鼻涕蹭在胸脯上也赶紧跑着跟上——他刚刚才发现自己的衣着也不是店里卖的普通衣服,而是大小块的碎毛皮用电线粗的大粗线胡乱缝缀而成的简易披袍子。
森林中,大自然的法则支配着众生。食草动物遍布周遭,但是多如蚊蚋也随时会被捕杀取用;肉食动物虽然强悍却被食物链上级的捕食者压制,在捕食和被捕食之间走钢丝。食物链的顶端生物虽然对所有动物无所畏惧随意捕杀,却忌惮同类的威胁,它们非常避免容易受伤的捕猎。灵长类智人依赖火和投掷能力,可以在猛兽造成威胁之前威胁猛兽,利于不败之地。智人成为最可怕的猎手,但是却对同类合作又竞争。方才吴乔的胡言乱语被这位猎手认为是小孩还不会说话的行为,所以无视掉了。如果他冷静地面对此人提出求救,有可能他会因为这个小孩的语言不对,做出不同的选择。
无意间,大哭特哭的吴乔救了自己一命。不论什么年龄,不论处境多么糟糕,能够保留哭泣的本能,对人类自己总是有帮助的。
下集预告:
穿越临海下山坡,工具认得越清楚心越慌;
同类聚首心凉凉,漫天星斗归乡星是哪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