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穆丘阿姨家这栋老房子平时隔音挺好的，以前穆丘阿姨在楼下处理事情的时候，我从来没听到过任何声音，然而今天晚上，楼下的门铃声，清一和来人的交谈声，都透过层层楼板清晰的传递到三层睡梦里我的耳中。

来人声音轻浅，偶尔伴随着一两声咳嗽，说道：“终于等到灯亮了，你们阴差办公怎么也和阳间那些公务员似的，有点问题都找不到对口的部门咨询，这和传说中的一点也不一样啊，不是说人一死就有黑白无常来勾魂，负责把鬼魂送到阴间吗？我这第一次死，没经验啊，我都死这么久了，既没有勾魂使者，也没有一个指导手册指引我该怎么走下一步的流程，我眼看着有几只鬼从庆幸自己终于死了可以重新轮回的期望中，变的浑浑噩噩忘记自己是鬼，为了一口供奉或香火走出禁界线魂飞破散的，后来还是一只死过两次的狗和我说，你们这青铜灯亮的时候，让我过来试试，我每天都来，可灯一次也没亮过啊，我感觉我都快要和那些鬼一样散了，终于看到灯亮了，我生前本本分分的做人，死了我也想本本分分的做个鬼，但你们这办事程序也太吭了”说完就委屈的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清一轻轻的咳了两声，我觉得此时的她听完这段吐槽，应该和我一样感觉尴尬吧？

不对我尴尬什么，灯亮不亮的我也没能力办这鬼想办的事儿。

清一等对方的情绪稍微稳了稳，说道：“你的心情我理解，我这也是刚来的，很多情况我也不了解，但是哈，人死了确实是有勾魂使者会第一时间来勾魂的哈，不过听说最近地府开总结会，一大批kpi没达标的阴差下岗了，估计是整顿期，没那么多使者，所以有所耽误了。”说完清一又尴尬的呵呵了两声。

来者听着清一略带心虚的解释，一时哭声也收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清一。

随后来者不可置信的问道：“阴间也考核kpi?也裁员？“

清一说：“鬼在死之前也是人啊，所以死了之后很多也是延续人的习惯啊。”

来者问出了我也想问的问题：“那既然都一样，为什么要死一遍啊？”

清一疑惑的问道：“你是生病死的吧？生病不好受吧？也治不好吧？你不死一遍，不重新开始一遍，你就一直病着，难受着，这么活着，你愿意吗？”

只听来者豁然开朗的说句：“原来如此”

清一接着说：“我先给你做个登记，你回去和其他没有做过恶的鬼说一声，让他们尽快来我这登记，这个月15号，我先送你们第一批登记好的过去。”

来者走后，没一会儿楼下的迎客铃就几乎没停过，清一像户籍警一样一个个的问寻来者详细信息后，登记好。

我清晰的听着楼下传来各种登记时陈述的职业、年龄、死因等信息，突然生起了一种无力感。

生命究竟是是什么？

我们终其一生在意的，努力的，执着的，最后终将结束在一个个荒诞的，轻视的，不可掌控的事物中。这与智商无关，也和财富无关，更与情爱无关，终究只是一场旅行，来过了，见过了，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