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郑小贤提出这个疑问时，祥子居然，走神了。

“真的，别人不会同时知道我们所有人的信息，而且还将这一切做得如此自然和逼真...先走了，注意安全。”

“也对啊。”祥子突然想到之前看古装剧的某个片段，营寨的旁边还有个空调盒子，但面前这个“尹华”，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

“好了，祥子，”

祥子回过神，这时刘淼已经走远了。

“你要做的事就多了。首先，等你李叔来了后，跟他说：两伙盗贼斗殴，你捡东西正好碰见，吴叔看到过来阻止被打晕。如果对方不相信，你就说是我让你这样说的，因为怕你表述不准确，特地打了个电话询问我。知道了吗？”

“嘶...”祥子挠了挠头，“感觉好麻烦啊，就不能直接打电话跟我姐...”

“你姐姐在忙，先不打扰他。记住，跟李叔说，要准确。”

“哦哦好，团伙纠纷，看到了，打我，打吴叔，我削他们，然后问你怎么说...”

“配合完调查就去吃饭，下午也可以玩，但晚上到明天都好好待在家，别乱跑。”

“哦好！”祥子爽快答应。

“不要想太多，有漏洞就随便说，有问题就说是我教你的，其他不用管。”

“好好好！”

“再见，辛苦了。”

随着一个正常的摆手，尹华的影像消失了，祥子突然抖了一下，这么突然，都还有好多要问的。

阿莫斯北：黑咖餐厅——

两个小家伙正在大快朵颐，一盘黑麦面包和巴沙鱼炸块马上见底。这个时候，安娜注意到一个细微的能量变化，抬头的时候，尹华的头轻轻点了一下。

“嗯？”

约瑟夫看了她一眼：“吃啊，好不容易可以吃顿好的...咳咳！”

（俄语）

“吃东西的时候少说话，还有，用不着这么抢，大菜还在后面，”尹华示意，安娜拍了拍他的背。

约瑟夫拿起杯子，苹果汁一开始就被喝干了。他见身后架子上摆着一些酒瓶，随手准备去拿瓶葡萄酒解渴，谁知刚抬手就被尹华按住。

“小孩子...”

约瑟夫迅速抬起另一只手，尹华却拽起他压住的这只，一个摆手就将约瑟夫双手压住，他的下巴也因为惯性砸在桌面，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双手被钉死在桌上一般。

“...不要饮酒，还有，耐心听别人说完一句话，对你很有帮助。”

两人这顿操作，旁边的客人顿时来了兴趣，有的哈哈笑了几声，说这父亲带娃真有一套；也有人打量着三人的外貌，寻思着也不像是一家人。当然，除了正常的客人外，还有前后桌沉默着的——帝国军便衣。

“姑娘，”尹华叫来服务员，“请上一瓶饮料，”

“您想喝什么？”金发姑娘20来岁，除了眼神无光外，一切都挺正常。

“什么都行，但是要大瓶的。”

“...”女服务员沉默了片刻。

“抱歉，请问您想喝什么大瓶饮料，有苹果汁、葡萄汁、格瓦斯...”

她机械般地介绍着店内所有的饮料，眼神依然暗淡无光。

“如果您没有决定好，我将按照顺序为您详细介绍，本店的苹果汁...”

尹华看了看前后座的帝国军，以及周围的客人，他们都是贵族，只有这个服务员，不是。

“果然，是这样么...”

见两人没了更多的动作，贵族们也不再关注这边，他们继续着属于自己的快乐与享受。

“约瑟夫，你想喝...”

“放开我！”

约瑟夫说着双手用力，却怎么也脱离不出来。

“听我说完，你想喝什么？”

“我说，放开我！”

尹华放开他，他连忙扭了扭手。

“嘿，服务员！”另一桌的胖男人冲她叫着。

“抱歉先生，请稍等，”

“你要喝什么，”尹华示意别让人家难堪。

约瑟夫看了眼刚才的葡萄酒，“葡萄...汁，要大瓶！”

“好的，如果没有别的需要，请允许我先离开，谢谢。”金发姑娘点了点头，随后走向了另一桌。

片刻后，牛肉、奶酪，平时想都不敢想的美食呈现在眼前，约瑟夫两眼放光，吃得特别大口，得有多久没和么爽快过了，吃得爽，打得爽，就是这个人，让人不爽。

约瑟夫想着眉头一皱，猛地撕扯着牛肉，大声咀嚼。

“啪！”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拍打桌面——尹华将一个袋子放在他俩的面前。

“什么东西？”

约瑟夫说着打开了个口，灯光下，金色的光忽闪出来，他连忙关上袋口，两人看得清清楚楚——数枚金银币以及帝国钞，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些卢布纸钞，这是一个饱满的钱袋。

“给、给钱干嘛？”

“我要走了。”

“给钱干嘛？”

“你们兄妹，好好照顾自己。”

“你是在可怜我们？”约瑟夫皱眉。

“别忘了我们的邀请，照顾好自己，好吗，约瑟夫？”

约瑟夫皱着眉，没有回答，只是大口撕扯着牛肉。

“好吗，安娜？”尹华偏过头，看向她。

“...感谢您，善良的尹华先生。”安娜重重点了点头，金色的头发捶到了桌面。

听完，尹华站了起来，两人愣了一下，他离开了座位，二人对视了一眼——这么快？

“先生们，”尹华凑近了前后两桌的帝国军便衣，看了看他们空空如也的餐桌。

“工作辛苦，要学会犒劳自己，”

说罢，尹华叫来服务员，一张黑卡结算餐费，走出餐厅。

“喂喂！”

二人追着走出门外，尹华却已消失在了雪雾中，就连脚印都消失得差不多了，找不到踪迹。

“队长，要抓回去吗？”

便衣上前询问，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手掌伸向安娜的风衣旁。

“停手，”深红背头的男人掐灭香烟，走上雪地，“走人，”

“可是这...”

“啪！”

男人回过头，一记响亮的耳光几乎将他扇飞了出去，一阵眩晕使这个年轻的大块头士兵直接倒下。

“一巴掌都吃不下，还敢搞这事？”男人说罢，想起了什么，转身从衣袋摸索出一张名片，想了想，塞给了女孩。

“这上面有我的电话，邀请是可以主动拒绝的，如果想通了。因为，你们自由的日子，不会长，而且，是有代价的。”

男人烟头随手仍在雪地中，很快便被飞舞的雪花淹没，一群人跟随离开。安娜看了一眼黑色的名片，字体是明晃的黄色：伊特·海格里洛夫；除此之外，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十分简单的两行。

“丢进火堆还有点用，”约瑟夫说着招呼安娜回桌，顺便咧了下嘴，“我们又没有电话。”

“之后怎么办？”

安娜看着他的脸，只见约瑟夫挠了下腮帮，拍了拍裤袋中的钱币，“先吃饱！”

约瑟夫说着走进门，却见安娜仍然站着不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啧...”男孩受不了，猛地拍了拍脑袋，“叫你先去吃饭...之后，想办法去那个什么城...”

“呼...”

安娜终于进了屋，小女孩的感知能力是恐怖的，有时候也能把自己吓得面色苍白，因为，直到他们进去，那股已经熟悉的能量流，才算彻底消失。

而看见那群平时飞扬跋扈的帝国军，面对那个男人，以及他所在的群体时是那样的不敢触犯。纵使自己有一万个不服，约瑟夫也断然下定了决心了。

九峰山：玄天都——

“咳，各位，讨论到此结束，已经到了第6个间歇时间，在进行下段议题前，各位，休息十分钟...”说着，他看到一旁烧了一大半的香烛，“这炷香燃尽我们再开始。”

散会。

见参会人员开始自由活动，老长吐出一大口气，右手锤了锤后腰，眼睛也快速地眨了几下——长时间的会议把他磨得难受。

长空，九峰山石林管理者，本次玄天都会议主会人。说来也怪，这天都的会议近年来一年比一年开得频繁，而且本来算是主办方的主峰，自己却没多少要谈的议题，全是其他地方的人，不停叽叽喳喳，这个主会人，更像是来看场子的。而这也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世间，又要不太平了。（另一种绝不会成立的说法就是太平盛世，要是是这样，就不会一个个如此真实的垮起个批脸了。）

累了，出去走走。

长空盘着手里的两枚圆石，一边想着自家的林子，一边走出大殿：

日光明亮，天都附近磅礴的金色能量使得整片天空都印上一抹金橙，连白云都镶上了金丝。俗话说高处不胜寒，但这股巨大的能量仿佛一个圆形的屏障，它将凶狠的风变得平和，寒冷的气温也被它抬得温暖起来。

大殿左右的凤台下，流动两条清澈的水廊，矮薄的石壁沿着阶梯在两侧映衬，水边分布着荷叶点点，红莲与水晶莲间歇分布着，几株大焰树映着天空的光芒，火焰在叶片外部闪烁流光，一片淡红的能量团环绕树冠周围，这天都的温暖得有它们一份功劳。

向远处，巨大的玄天殿外，走出城墙，几颗菩提旁立着两颗浮游树，其他玄杂的灌与乔类相连形成了东方的密林，绿树映着橙光的天，一副仙境般的图画出现了。

长空一手捻了捻灰白的络腮胡须，闭眼遨游在林中，飞翔的小鸟与漫步的精灵跟他打招呼，长老自然地挥挥手，享受着短暂的休息时间。

“老长！”

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个轻拍，长空突然转过头，是南山的代表——江峦瑛。

“老了，飞不稳了。”

“你不也是，要不是这两条，现在人是说叫...刘海，我都认不出了。”话是这么说，但除了一些明显的皱纹与伤痕，她的脸上仍然残留着曾经的芳华。

两个老人并肩穿行，他们很快便从林中回来，归来时已是坐在鹰上了，二人聊得很简单，话也少，一段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陪伴就足够了。看了看江峦瑛侧脸与瞳间暗淡的伤痕，回忆起她当年那番动人的容颜，却又不敢多想，多想，会伤感，伤感，是不能够的，尤其是现在，是万万不能有的。

“瑛，有什么事，”

“大事中事都在会上说，”

“那就说小事，”

“有人来了，但没看到什么新面孔。”

“呵呵...”合理了，长空一想，自己也飞了三分钟左右，也该来了。

“宝刀未老也。”他称赞对方的感知力，“却还是这番敏感。”

“没句好话就别出口。”

巨鹰划过台阶，在大殿门前突然抬升，两人一个轻跳，落在殿二层的露天外台，礼貌地冲其他人打了招呼，二人站在台前，面对前方。

“下一个议题是华城方？”江峦瑛猜到了。

“尹华是常客，且，年轻人喜欢做点新事务。”

江芹确认了，这真是个大胆且厉害的行为。原来先前与众人交流平常，议题中表现也和之前一样的尹华，是体现布置好的影像，不，这次应该是一个程序。而他本人，就在刚才，巧妙地闪回了这里，几乎做到了悄无声息。

（到自家的事情倒是舍得回来了，）长空瘪了下嘴，把这句话留在心里。

“真忙啊...年轻人。”

片刻后——

“各位，茶已换新，其他饮品一样，有事请提议，接下来，请就坐，这段议题的第一项，是来自月华城方的提案，”

尽管各方的人士参会的任何时候都是郑中且从容，但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出现浅浅地细微变化，当然，注意力也是更加集中了。

“这个提案更像是邀请式的申请，因为它不计入少数服从多数的总体部分，我们同意与否都不会影响到其根基，但各位的支持或否定，毫无疑问会带来更快的效率或是更大的阻碍...那么，这个提案是——本届参会的各方成员，包括主办方和灵商，对于‘星辰计划’，选择支持或是中立。”

说罢，长空一抬手，众人桌前都出现了一张无字的宣纸张。这是玄天都常见的保密表决纸，只需要将手放在上面，心里确定选择项，就会记录在纸中，除了正殿上的龙池，几乎没有其他方法能使它显形。玄天都中所有选择的结果，都会在一段时间后统一解谜公示，但在这之前，都需要隐藏各方的一切。

“三项。支持；中立；弃权。”

一般情况下，选项都是支持、中立、反对三个选项。这套表决的流程在数百年的改进下最终成为了现在的样子，作为一个需要各方现场表决的大事，别说你当场反对或者同意，就算是神情中流露出了什么情感，都是会引人猜想，甚至是引发争斗的。

鲜血留下的教训使得后人不得不警惕，所以，面无表情或保持自然地做出统一的行动，将秘密留在心里，成了目前最保险也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但这样的表决缺陷也十分明显，那就是只能得到大局上的结果，有时甚至找不到一点目标，不过这对于各路高层来说，难度只是如何在其他人察觉不到的情况下，一个个去确认而已了。

而月华城，显然留足了后路，一些势力相对较小的国家或是部落，他们只能对邻边大国言听计从，或是在乱局中保身，不敢做出引来危险的决定。这，就是弃权的魅力。

当然，任何事情的改变都会有一定的新对立面产生。比如会类似读心术等特殊能力的人是绝对静止进场的，这其中就有从政的高级人员，无论如何反对，都被其他人以压倒性的优势排除了。此外，各方对派出的人也有了考虑，因为之前出现过某个代表因长相问题而总是被猜忌他表情下的心理想法，甚至是出现了鲜血的代价。此外，无人知道的隐私也就成为了一个更大的猜忌链，因为在结果公示前，一切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一切假的都可以被包装，但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突然，一个抬手，长空示意他可以起身发言。

“各位尊者，”尹华起身，面向所有人，“作为月华城本次的代表，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谢各位的参与，谢谢各位！”

无人敢猜测，无人敢论断，无人会阻止，到如今，月华城，这个组织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所有的决断性会议上，都几乎已经跳出了所有的链条，因为，绝对强大的实力下，做事却是别样的——温柔。

随后，尹华含礼鞠了一躬，在他面前，有微笑的，有僵住的，也有不屑的，当然，更多的，还是一群面无表情、背景图般的脸。天都庄严，自然无人会鼓掌，一切就在这安静中，快速地进行了。

当然，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他们的心里，都充满了火热与多种复杂的情感——开始了。

作为主办方，长空率先将掌心放在纸上，随着一下波纹般的黄色光点散开，选择完成，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开始了选择。尹华则自然地坐下，微笑着看向众人，当然，眼镜下的神情是看不见的。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跟山上关联挺大的事情罢，）表决结束，长空自然地开始了下一个议题的进行，时间又开始时而快时而慢地，流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