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越南后,天恒便一路马不停蹄的回了津门。
津门鼓楼胡同的一处三进院,是天恒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胡同里有一条古玩街,虽说跟四九城的潘家园、琉璃厂比起来还差点儿意思,但在道上也是颇有名望。
院内,天恒正在习练着天鹰擒龙术,此术乃天下第一搏击术,据说是明末那会儿封家一位先祖从一处将军墓中寻到的,后来靠着此术,那位先祖在江湖上从未有过敌手。只见此时天恒眼神犀利,宛如一只盯着野兔的雄鹰,脚下稳健的步伐来回腾挪,双手做鹰爪攻向周身的四根圆木,每一下攻击都带起片片木屑,双手来回攻击间带着阵阵破风声,犹如巨龙在嘶吼,最后,天恒收回双手一个旋风扫叶腿踢在离身最近的圆木上,被踢中的圆木在“咯嘣”声中断成两截。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循声望去,鼓掌的是一位头戴瓜皮帽眼戴墨镜身穿长袍的白胡子老人,老人躺在躺椅上品着手中小紫砂壶里的茶,可奇怪的是老人并没有去看天恒练功,而是用耳朵听,这老人,似乎是个盲人。
老人放下了手中的小茶壶道“小子,看来你的天鹰擒龙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你爸要是看到这一幕,也定会欣慰啊,他练了半生也没有达到你这二十多年的程度。”
天恒收功后转身走向说话的老人说道“陈老头,别说这没用的,话说你到底啥时候把你的卸岭秘术给我。”
天恒口中的陈老头正是盗墓四派之一卸岭一脉的第三代盗魁陈玉楼,此人为人机变无双,身手见识过人,又兼有容人之量。天生夜眼,擅长“望、闻、问、切”的下乘之术。同时也是民国时期最大黑道势力“常胜山”的总把头,控制着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十几万响马群盗,当年绿林中有字号者皆听常胜山调遣,而且暗中扶持三湘四水若干股军阀势力。后来在带领卸岭群盗盗发云南滇王墓时,中了护陵的毒瘴,为了保命挖出了双目,滇王墓之行也让卸岭群盗损失惨重,之后陈玉楼无颜面对亲人手下便离开了湘南,从此以算命为生,漂泊各地,过着清苦的生活,多年前天恒的父亲在外发现了陈玉楼,便将其带回了家中。
“我说小子,你家的那些秘术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一点,近乎全是失传已久的,哪样不是上上乘手段,我卸岭群盗出身,手段下乘,你咋就盯着老头子我这点微末手段不放?你爸是这样,到你也是这样。”
其实也不怪陈玉楼会有此一问,天恒所在的封家历来都痴迷于各种古籍异书,不论上乘还是下乘,都想要上手一观。下墓盗宝是其次,主要还是找找看有没有古籍,这种痴迷异书的基因几乎刻在了封家人的骨子里,天恒当然也不例外。且棺山太保颇为神秘,盗墓的动机跟手段从不为人所知,四大派也只听过棺山太保的名字,只知道相互之间曾经的的仇怨,要是其知晓了棺山太保盗墓的动机竟是为了古籍,恐怕会大失所望。
听到陈老头发问,天恒坐在另一张躺椅上敷衍道“害,瞧您说的,那不是想多学学嘛,上乘下乘都有着独到之处,多学学总归没错。”
陈玉楼沉默片刻,却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子,你长大了,你爸妈走的时候让我照看你,这几年你的刻苦我也听在耳中,老头子我啊,也该离去了。”
天恒听到陈老头的话不免有些愣神,一脸惆怅的望着陈老头“老头子,你大限将至了?”
陈老头刚喝了一口茶水,就被天恒的话呛得连连咳嗽。
“臭小子,你就这么希望老头子赶紧走是不?”
随即恢复了片刻捋了捋胡须道“我算到未来在黄土高原有一段缘分,老头子打算先行前往等待缘分的到来。”
听到这话,天恒立马就想到了胡八一三人跟陈玉楼相遇的事情,想来应该正是陈玉楼算到了此事,才会那么老远跑去古蓝县住着。
尽管已经大概知道了原由,天恒还是装作不知问了一嘴“什么样的缘分还得您老人家亲自前往,要我找人送你不?”
陈玉楼站起了身,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拿起拐杖边走边道:“小子,在你家中居住多年,小老儿也知道你家族非比寻常,我不问你,你也别打听小老儿的事。”
天恒看着走向门口的陈老头,站起了身准备相送,却又听到陈老头接下来的话语。
“小子,还有你爸妈的踪迹,小老儿也确实算不到,至于我卸岭的秘术传承,对你并无大用,别送了小子,我们还会相见的。”
看着陈老头渐行渐远的背影,天恒此刻心中充满了不舍,除了父母,陪伴他最多的就是陈老头,此刻陈老头也走了,他彻底成了一个人,前世的那种孤独感陡然袭来,天恒双眼微微红润,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屋中。
时间就像是是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转眼间,天恒回到津门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里,天恒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练术。
这天,刚结束习练的天恒正在院中晒着太阳,左手端着茶壶右手拿着纸扇,嘴里哼哼着戏曲空城计。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砰砰砰”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祥和的氛围,天恒一脸不耐的起身打开了院门,敲门的是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锃光瓦亮的脑袋瓜子在阳光下像是个大灯泡,手中拿着两颗不知盘了多少年的核桃。
看着此人,天恒有些不悦道:“疯狗子,你最好是找我有事。”
疯狗子瞥了一眼院中的茶桌纸扇,嘿嘿一笑道“天爷,歇着呢。这不明天我那有个拍卖会,想请天爷您去坐坐镇。”
听到回话,天恒转身带着疯狗子进了院子,疯狗子本名刘大宝,是鼓楼胡同里有名的文物贩子,离天恒家不到五百米处的万宝楼便是他的产业,此人心狠手辣,道上人送绰号疯狗子。
天恒家中自打他太爷那辈儿在就在津门定居,也是打那会儿起就在道上混出了不小的名声,并且一代更胜一代,不仅是津门,就连四九城道上也颇有名望。到了天恒这,别看平时他总是一副笑嘻嘻待人和善的模样,但道上的都知道,惹了这人,你就别想着能好好活着了,并且天恒自打第一次下墓倒斗至今从未失过手,道上人都尊称一声天爷,跟年龄无关。
天恒回到院子继续坐在躺椅上品茶,疯狗子关上院门来到茶桌旁,看天恒不说话便识趣的站在一旁等候着。
直到半刻钟后,天恒闭着眼开口问道“都有些什么宝货,还得我去坐镇?”
听到问话,疯狗子微微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答道“宝货倒没什么要紧,那点东西也入不了天爷您的法眼,就是我这得到消息,打南边来了一伙人,自称是什么九门协会的人,领头的人自称吴三爷,这伙人来势汹汹,所以我斗胆请天爷前去坐镇。”
听到解释,天恒内心满是震惊,这里不是吹灯的世界吗,哪儿来的九门协会,难道是世界乱入了?不过震惊也只持续了一瞬,天恒作为棺山太保封家族人,只会以自己的家族责任为重,即使要走剧情,也只会以吹灯为主,况且天恒又怎么会是个乖乖走剧情的主,不然也不会那么早就碰上司马灰跟胡八一等人。
天恒思索了一会又问道:“打探出这伙人的目的了吗?要是来闹事的,就全杀了吧。”
听到这话,疯狗子吓得双腿微微发颤,立即回应道:“打探到了一点,听说他们是想去四九城占窝,想以咱们津门做个跳板。”说完又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暗想着道上都说自己疯,哪有眼前这位爷疯啊,动不动就全杀了。
天恒从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疯狗子立马弯腰为其点上。
天恒抽了口烟冷哼一声道:“怎么,这是当我津门好欺负了,拿我们当跳板,呵呵,那我明天倒要看看,你跳不跳的上去。”
说完便又哼起了空城计,疯狗子识趣的拱了拱手告辞离去,回万宝楼的路上,疯狗子心中满是惶恐,就连古玩街的熟人跟他打招呼都没注意到。
疯狗子一路回到了万宝楼,直奔四楼客堂,客堂内,有六人正在喝茶谈话。
看到疯狗子身影,其中一人拱手道“刘老板,怎么样,天爷怎么说?”
疯狗子先是拿起茶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茶水,这才回道:“天爷答应了。”
那六人听到此话都满是放心的模样。
疯狗子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六人又道:“各位明天最好多带点人,把我这万宝楼守着,明天弄不好怕是要见血,要是让人逃了出去,以天爷的性子,呵呵,各位懂的。”
闻言,刚刚还松了口气的六人又紧张了起来,纷纷起身告辞回去准备人手。
隔天中午,万宝楼的轿车停在了天恒家门前,这年头,买得起轿车的都不是一般人,毕竟这还是个万元户都能称之为户的年代。
片刻后,天恒身穿拿着把纸扇坐进了轿车,司机恭敬地喊了声天爷,随后便向着万宝楼而去。
轿车径直驶入万宝楼后院,天恒被带领着来到了三层天字一号包间,包间内有着早已准备好的瓜果点心,还有一壶上好的龙井。
万宝楼是座竖井状阁楼,总共四层层,四层是居住待客所用,三楼是天字号包间,总共有八个,能进入天字号包间的身份都不会低,二楼是地字号包间,四面共有十六个,一楼并无包间,只设有数张桌子,一楼中间设有高台,是拍卖时用来展示拍品所用。
此时,楼内人声鼎沸,收到邀请的宾客也尽数到齐,万宝楼的店员给了天恒一份手册,手册里是这场拍卖会将要拍出的物品,有瓷器玉器也有铜器金器,总共十件拍品,天恒翻开看了看便失去了兴趣,一边品尝着瓜果点心一边等待着拍卖会开场。
万宝楼的老板疯狗子来到了天恒的包间拱手道:“天爷,那群人来了,您看是安排在包间还是?”
天恒头也没回的说道:“你的地盘,你看着办。”
疯狗子应了一声便要离去,刚走到门口又听到天恒说道:“他们要是想进包间就得点天灯,另外,他们要是有胆点灯的话,就告诉老杨他们,价钱往死了加。”
疯狗子顿了顿脚步便快速离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