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奈看向手中的申请表，顿时有些恍惚，碧绿色的瞳孔失去了焦点，变得朦胧和模糊起来。

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老师和自己在星空之下签订契约的那个那个夜晚。

没有笔，只有一张空白的好像完全没有魔力波动的白色契纸，见证者也只有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接下来的路，还要和老师陪着你一起走吗？”

“要！”女孩用极其笃定地语气说道，没有一丝丝迟疑。

“那拜托咯，安洁莉娜。”

......

她填的很快，丝毫不拖泥带水，只是在姓名这一栏犹豫了一刻，但随后还是填下了“里奈”。

她知道，如果不填快一点的话，自己的泪水就会把表格打湿了，现在在老师面前哭出来，肯定会被他狠狠嘲笑的吧。

“给你。”里奈的声音很小，似乎是不想让伦纳听到她的哽咽。

真是的，里奈一点都不率真，还是得让我来激一激你才行啊。伦纳在内心叹了口气，而后抽走被填完的表格。

他在右下角随意地盖了一个学院官方的章子，代表着这份表格的有效性。

没有去看手中的表格，也没有去看身旁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里奈，伦纳只是自顾自地说：

“助手的申请没有任何门槛，而且决定权在我，所以理论上，我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人。”

“学院中平民和贵族学生之间积怨已久，昨天我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吵了起来。”

“作为目前唯一一位还未能选定助手的老师，我自然是被所有人的目光盯着——我接下来的选择决定了我的党派。”

“但我并不想参与进学院的两派斗争之中，或者说我不关心。”

伦纳在此停顿了一下，随后轻笑着看向里奈，用亲切但又有些欠的语气说：

“但这些都不是我选择你的理由，里奈你想听我的真心话吗？”

听到这话里奈带着朦胧的泪眼看向了伦纳，神情有些恍惚。随后，她又慌忙地低下头，擦了擦眼睛，不想让伦纳看到自己这幅矫情的模样。

老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种话...里奈的内心开始动摇了，她不由得开始考虑是否要和伦纳坦白身份。

“除了避免麻烦以外，更重要的是满足我那一点小小的私心...毕竟里奈真的很可爱嘛，和以前一样可爱。”

“所以，助手是不是我，老师根本无所谓的吧。”

里奈听到这里，不知为何罕见地打断了伦纳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似乎是想要遮掩什么，又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

但根本上，她还是不愿相信，伦纳早就认出自己来了，或者说，她不敢相信。

伦纳没有生气，只是将方才的表格收进抽屉中，若有所指地说：“我认可的学生，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她是不是我的助手我无所谓，但她永远是我的学生。”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窗外的朝阳洒在少女的脸上，将她娇俏的面庞映衬地纤毫毕现。

少女不再站在阴影之中，阳光已经缓缓照射而来，将她身上的一切都照亮了，也包括她那变得阴暗的内心。

里奈终于鼓起勇气，缓缓抬起头来，将眼泪狠狠地憋了回去，而后直视伦纳的目光，有些颤抖地，问出了那个想问了很久的问题，想要确定她苦苦追寻数年的答案：

“老师，你说的学生，指的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