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章 锋芒毕露(2 / 2)金缮山海录首页

谢立杰忍不住戏谑,“来这补了一堂代国圣人课啊......”引得满座哄堂大笑。代辛似是不悦得挑了下眉,倒也没接话,闻书豪写的这些东西在国内也就是些不入流的乡间书生谈话,一辈子无所作为,没走出过乡里,读读典籍和话本,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做个君子,为名为功为己为人。虽说离题甚远,且在五司坊面前落得个下下等,但是拿回国内,也是挑不出错的规规矩矩的劝谏文章,当个小州的教书先生不算差错,只是来这里一比差距太大。

等小令念完最后一个字,刚要收起长卷,代辛便不动声色得一弹尾指,袖中竹签已直直落入壶中,听得一声脆响“叮”,又稳又准。引得两小令即刻前去查壶,准备香台。

代辛起身,目不斜视得走向圆桌,行云流水如入无人之境,“献丑,代辛。”

直到小令拿出刚刚擦拭好的香台,引燃一支顶好的新的百鹤香。代辛才不经意得扶了一下莲叶尖,然后正式开始拆考题。

莲花芯似有感应,兀得闪了一下金光,暗台里的两尾鱼却并没有像刚刚一样发疯似的受惊,反而沉底不见影,只剩下一缕袅袅烟直上,那香和刚刚是一样的,只是闻书豪这呆子不识香,传闻之中百鹤香是上古道宗圣祖亲手所制,取雪山寒巅之松柏、崖壁水流养出的绝木、西南大金边境的异香食蛊花、北境密林中早已灭迹的雪狐牙等,每逢大典祈福,必以此香慰神明,闻烟者通体康泰、会有片刻如感神明、沁心养神,是难寻的尊品。代辛自是知道这段传说的,特意扶了一下香台,以身所感,过去他只听老道说过,今日一见方知珍品一定是在张籍这里,真的是下了血本啊。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这柱香。

香台的香并不会扩散,反而有意识似的环环围绕在应试人的身上,这异香异色,非有超常目力和感应的人,两步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面前的盒子手感是木胎所制,皮上是吉国常用的大漆工艺,粗地看去,面布几何图纹、动物纹路,甚至有刀、弓箭、飞鸟、虫鱼、侧画人物像只露半脸图,和大邦常见的万物和谐共生的画面不同,人像只出现在最底侧,甚至在游鱼波纹之下,半面肃穆,整体构图有说不出的诡异,但用色考究,明黄为主伴翠绿,以蚌片、绿松石、龟片、贴金为主,物与物之间,衔接自然并无空隙,手感平滑,似是工笔刷面,描金工艺。细看有饕纹、蕉叶纹、雷云纹等等,十分精致雅观,非民间可见之物。

代辛将盒旋转一周,六面花纹贯通,没有截断,展开应是一幅完整的画面,可知其造刻师必是胸有全图再下笔。手中轻掂两下,内里并无异响,重量也很平衡,可见内部构造紧密结合,并无缝隙,用材应均是木料,且坠手不轻,指腹用力按下,依然坚硬不松塌,或是西南特产但市场罕有的铁刀木,常用于祭祀礼器或内宫建筑。

此盒的外部结构民间非常好找,甚至已是过时不用,代辛仅在孩童时期见母亲用过。但这箪笥的用料和大漆确实世间罕有,结合西北、西南、大邦、辽国的风土人情造刻,造刻手法也并非近几十年间宫廷或民间大家的风格,但是人物单侧表情僵硬的鬼面画法,代辛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若这造刻就已如此稀罕,是上古之器。那想必机关内里也定是早于造刻画艺,因为通常的制作工艺流程,先是机关匠完成整体构造,而后交由造刻师雕工上漆,如果工序倒置,即便是手艺再精巧的机关匠大师,也难免伤了雕工或漆面,造成瑕疵,需要返工后补大漆,一旦返工,画面不可能历经多年保存,依然平整如丝,时间是最伟大的匠人,稍有参差的漆也会因层面不一,略有浮起或凹陷。

代辛转手将箪笥轻轻放倒,留拉门一侧面朝上,便于拆卸机关。从此刻开始,不能错过一丝一毫一味一眼。

香已燃到三分之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