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等舱有头等舱的好,椅子宽大又舒服,前后间隔宽阔还安静,说是随便找个位置,那位工作人员还是贴心给她选了临窗。
三四年,没见过这座城了。
唐辟掏出ipad,觉得搞笑,如同身体里的一个人格在嘲弄另一个,“这不是你的乡土,成都是成都的成都,和那个生活在成都下属县下属镇下属村再下属队的你一点狗屁关系都没有,你作什么近乡情怯和舍不得。”
是这么回事,是这么回事,她随着音乐微微点头,熟练的将ipad所有网络模式全部关闭,调出本地储存,想选个老旧片子来作为“结束”音乐。
空姐在嘱咐“飞机即将起飞,请各位乘客...”,滑轮碾过跑道,短暂的黑暗过后,遮窗板被打开,ipad界面停留在一张图片上:七老八十的唐老头形销骨立,站的很是艰难。
他临去之前,她频频回老家看顾,但是这几年电子设备换新换新再换新,里面的资料全部打包丢进了一个专用硬盘里,设备上存着的照片,就这一张。
她盯着许久,仍然坚定自己的无神论观点,死去元知万事空,她不缺那几张纸来表述怀念,他大概也用不到那几张纸打点阴司。
那人生究竟是什么呢,一场空来,又一场空去吗?
窗外云影渐近,山川河流如同图片在缩小缩小又缩小,最后消失于视野,宣告这一趟任务彻底结束。
好与不好,都是结束,心理学的书籍上说,结束就是终结,人不能执着于过去的成败。
所以下了飞机再打开手机时,唐辟心平气和,先将那37个未接来电提醒消掉,再打开微信,镇定自若给陈桂枝回了个信息:我临时加班,已到广州,平安。
太阳还没变色,骤然从机场出门,南国热浪和“叮咚”声一样急烈扑到人脸上,她早有准备,广州十月底和八月底温度区别不大,在没刮台风的情况下。
提前叫好的网约车已经在等,双方核对过手机尾号,钻进车里,世界又恢复成空调造就的冷冷清清,舒适极了。
陈桂枝回消息和不回区别也不大,唐辟瞅了一眼,三四条语音信息不知道要听到何时才能听完,幸好四川话的识别率挺高,点击转换成文字基本不会有误差。
她可以自动在脑中能模拟出那头暴跳如雷的勇气,“你有个啥子神经病吗?去是你要去,走是你要走,全屋人等你吃饭你不来,天皇老子都要把你供到起?
你弟干啥子了,干啥子你莫法回来说,你几年不回来,一回来天天搭起一张脸给人家看,欠你的吗?
你麻了个....”
唐辟赶紧将界面往回滑了滑,避免自己继续往下看,再点进来,文字内容会消失,除非重新再点翻译,不然不会出现。
她平静着回:“我对大家那点烂事一点狗屎兴趣都没,还是外面人好,至少知道拿钱闭嘴,替我带话给唐浩,我对他一点狗屎兴趣都没有。
以及,谁再在群里@我,我保证让他家天翻地覆,包括你,如果不能好好说话,我就拉黑了。”
说完又去到那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发了两条消息:“谁再@我,我就退了,不是威胁,就是想说一声,我是因为他退的。
有什么事情,不是我造成的,是他造成的,你们要当和事佬,去劝那些挑事的人别挑事,别来劝我忍一忍。”
我忍尼玛,这几个字在屏幕上出现,又一个一个删掉,转而去到了和权娟的对话框。
那里停留在上一条消息:大爆,有效播放量在三百万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