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小姨问的是“这么忙,工资肯定又涨了,多少了,你表姐小时候成绩就不如你,现在比你更差远了。”
“那姣女子毕业就结了婚噻,儿女双全,我们这个现在像啥样,钱有啥用,她一个女子家。”陈桂枝抢着话答。
唐辟把嘴里那句客套话吞了回去,继续挂着一种尴尬的笑意,执行长久的内向沉默,听那边二姨在高谈阔论:“钱没用这一桌子东西谁买的吗?现在这个年头结不结婚怎么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
那个妈妈的二婚对象彭叔理性劝,“是,是这个样子的,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我们这些说话不算了。”
两个人既无血缘关系,也无水米恩情,弟弟唐浩是从来不拿正眼看这人的,唐辟已然算的上给足了尊重。
这也是她在唐家男人那头的一大罪证,谁家好女儿上赶着喊后爹,唐辟笑笑似乎有些拘谨样道:“姣姐国庆没回来吗?”
“往些年,唐辟一张嘴多厉害了的,你外婆多给你宇哥一颗糖诶,你满院子说她不公道,现在都不爱说话了。”舅妈说。
“人大了,晓得丑了噻。”陈桂枝说。
唐辟笑笑,再次扬亮了手机,刚才“叮咚”两声已经过去了几分钟,点开往上滑了滑,是刘颖在花式彩虹屁吹权娟,以及权娟最开始的一句回复:“承让。”
陈桂枝仍然在不遗余力的说自己女儿不好,大抵夸别家孩子贬自家孩子是国内社交某个不成文的古老传统,至少在这一群人中间是。
唐辟习以为常,间或笑笑抬头,又飞速把头低下去,将“清道夫”网站打开,一条一条的阅读着上面求助留言。
用一件陌生的事来主宰思想,是跳出现有环境的最佳方式,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屋子里二婚的二婚,撕家的撕家,穷鬼的穷鬼.....
究竟有谁,可以坐在沙发上对她指指点点?
或然“父母长辈”是个很有意思的词汇,就好像一个普通男女在三十岁的时候月入两千,靠捡垃圾勉强维持生存,那在别人眼里,此人就是社会的底层,没有未来的废物。
但如果这个人侥幸在二十五岁那年拥有后代,那就不得了了,即使他或她依然在三十岁月入两千,靠捡垃圾维持生存,但ta已然成了顶天立地的父母,是一个为了家庭含辛茹苦的高贵生灵。
和互联网一模一样,一条无形的线牵引,总有一头在为所欲为。
没有看到任何值得追踪索引的留言,而屋内的谈话内容已经到达了高潮,她一出现,所有的平辈亲戚都被拉出来对比了个遍。
大姨的表哥,舅舅家的表弟,三胎的表姐,新婚的表妹,她听见陈桂枝和人聊起时一直是喊着别人“乳名”,轻松又写意。
独独到她身上,是“唐辟”,这当然怪不得妈妈,村里习俗,娃儿落地就要随口喊个话当小名,满月甚至白天才正式起学名也就是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