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何以为家(2 / 2)存思录首页

因为母亲归来时的匆忙,忘了拿钥匙。而我和弟弟由于和父母不在同一座城市,逢年过节,父母不回来,我们也是很少回来,以至于,竟没有打开自家屋门的钥匙。于是母亲便打电话给不远处的亲戚送钥匙,想要进屋看一看。结果对方因为临时有事不在家,未能送回。不能不说这是此行最大的遗憾。

回到了农家小院,却进不去家门。当我站在堂屋门外,看到楼梯间上了锁,打不开进不去。想来十多年前父母花了半年的工资在楼上为每个儿子置办的新的家具和布置的逢年过节探家归来居住的房间,似乎未曾真正意义上住过一次,原本属于农家小院的儿孙满堂的情景似乎未曾上演过。在这个快节奏快餐化的时代,一心为了挣钱,背井离乡的外出务工人,何曾想过,当我们都已渐渐老去的时候,那些传承农村的子辈和孙辈们,对于故乡的记忆有多少,对于农村的家认同感有多少,总觉得这不单单是我的这个农家小院的独特现象。据国家统计局统计,目前有将近262万个自然村,69万个行政村,35484个乡镇。在如此庞大的数据载体下,有多少个农村正在面临这样一种现象,又有多少个农家小院即将面对这样一种生态。把时间拉回到90年代前后,若从父辈的期许而言,多少像我这样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在城市里买了房,安了家,娶妻生子,生活下来。对于这样一个群体而言,似乎实现了那个时代父辈望子成龙的愿望,这是个人努力加上父辈倾力支持的结果,也是时代发展的进步,更是改革开放带来的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从量变到质变的跨越。我们享受到了发展带来的红利,也感受到物质生活极大的丰盈,这些在那个年代,是不敢想象的事。以至于当年我买第一套房时,价值四万元左右的车库竟然没在考虑范围之内。那个时候虽然有这个购买力,但是想到自己一个连驾照都没有的人,什么时候能开得上属于自己的车,这样的日子似乎很遥远,或许只停留在梦中。遗憾的是,没过多久,我便考到了驾照,买了辆车,以至于每次回家为了找车位左转转右转转,每天都要为停车问题发愁,被停车问题折磨了几年。记得有次来询问小区车库价格,竟然翻了四倍以上,达到五位数以上。后来,由于孩子上学的原因,搬了家,便不再考虑再以更大的代价购买当年相对便宜的车库。

记得读书时,由于从小感受到农村的贫穷落后,只有到春节的时候才能有肉吃,有新衣服穿,才能有三五块的压岁钱买自己想买的书,想着将来上大学了,选择相关专业好好学习,长大了能有机会改变这种现象,找到真正解决这道难题的办法,让农村的楼房越盖越多,天更蓝,空气更甜,让农民的生活越来越好,吃上肉,顿顿有肉吃。于是成为一个研究农村问题的学者也是我年少时的梦想,只可惜我的求学路止步在了高考结束的那一年的夏天。未能上大学接受更好的教育,也没有机会在大学校园里接受相关的知识学习,后来参军入伍,这个梦也就留在了那个时候。今天是7月6日,高考已经结束一个月,高三学子们的志愿报名也已经结束,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待录取通知书。当下的家长们更多关心的是在孩子高考成绩出来后,能上个好大学,读个容易就业的专业。学子们更多的关心的是所考的成绩能让自己到离家多远的城市去上大学,能学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于是在这种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的父辈和自己的孩子们在填报志愿时,开始了一场并不对等的较量。更多的家长遵循孩子的意见,但也有一部分家长,以自己有过的多年人生经验尽可能的为孩子提供更为务实的选择。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年龄的孩子又有多少能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更多的是在所考高考分数所能及的范围内,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总有孩子会说,是我上大学,又不是你们上大学。这样的孩子,也许只有当有一天自己为人父母,面对孩子高考的时候,才会理解父母的爱意,才会痛然醒悟,后悔不已。还有一些信息资源相对匮乏,经济相对不发达的地方的考生们,家长们一辈子在祖传的土地上辛勤耕作,劳苦半生,本来文化水平有限,没机会上大学,本着不懂便不去干涉的原则,让孩子们自己去做选择,这些孩子们往往会更清醒的认识到对未来的定位。暂且不论大众眼中寒门难出贵子中的“寒门”到底是怎样的家境,我更希望,这些像我一样曾经生活在贫穷家庭条件下的孩子们,更多的能够实现鱼跃龙门,长大后不忘初心,坚定信念,有能力,有志气,有实力把自己的家乡变得更好,享受更多时代发展的红利。

回到了农家小院,不管当时的生活条件如何艰苦,我更加希望自己能从儿时的记忆中挖掘出属于美好的那部分。不是刻意避曾经面对的贫穷落后的生活环境带来的生存压力,而是当人们走出苦难,迎来新的希望,再去回望过去时,总会不自觉的把那段艰难的日子变成美好的回忆。依然记得父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辛勤劳作,每隔几年换一种商品到集市上摆摊叫卖,挣点辛苦的小钱,费劲力气养活一家人,改善生存环境,尽可能的让孩子少受苦,多读书。时至今日,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少吃生活的苦,不愿跟随我和弟弟生活,暂时也没有回到家乡颐养天年的打算,依然在城市的角落里务工,慢慢的透支身体健康,消耗自己的人生时光。在父母看来,在还能干得动的年纪,不应该闲下来,现在能多挣一份,将来就多给儿孙多留一分辛苦钱。虽然我和弟弟不愿看到父母一把年纪仍然劳作不息,但是这几年始终不能改变固执的父母的决定。

近日里,和几个年长的朋友们喝酒聊天,总会谈到一个话题: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每当聊到这样一个话题时,我总是沉默不语,难以应答,只能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在这个现实问题面前,负债累累无处可去的我,并没有能力为父母撑起一个家,提供一个可以颐养天年的生活环境。当父母知道我财务暴雷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我为何欠下在他们眼中如此巨大的债务,但是他们尽力而为的为我提供一些基本生活费用,应对当下难关,不至于让我流浪街头去过乞讨的生活。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人愿意心甘情愿为你付出所有,除了父母,或许也只有父母的这份深沉的爱,能让人不至于消沉遁世,了却残生。

站在堂屋的屋檐下,我仿佛回到了参军入伍时的那个深秋初冬午后,我在院子里用一个废旧的铁盆点燃了一把火,把学生时代所有写下的文字投入火中,静静的看着火一点点燃烧,那一本本年少时的日记,一叠叠曾经在同学中间争相传看的诗词文章手稿,在那个午后,化成一堆灰烬,结束了我的学生时代。

虽然我曾经到过扬州大学作为军训教官带过军训,在洛阳一所学校组织过军训,也曾到首都北京大学游玩过,在省内唯一一所重点大学的教师楼租过一年房子,每天复习备考公务员。虽然学生时代我有幸参加了高二和高三时的高考,在部队考了两次军校。虽然我在军旅闲暇时间用五年的休息时间自学先后“攻专破本”,拿到了省内这所重点大学的本科毕业证和学士学位,后来又参加了两次考研。但是,我终究没能如愿以偿的走进心中的理想大学读书,和书香作伴,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具有一定学识,拥有一定能力,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善农家小院的生活环境,不能不说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达者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句话,当我再度回到农家小院时,对我而言,似乎依然是一个遥远的课题。

路在何方,何以为家,或许才是当下的我应该解决的现实生存问题。

凌晨再至,昨夜未眠,似乎该躺下休息,以便于能睡个好觉。也好迎着明早的晨阳,以饱满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去跑个步,出出汗,在运动中感知生命的力量和韧劲,不至于在这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渐行渐远,失去了生命本来应有的意义。

兵无常势

水无常形

因敌变化

而取胜者

谓之神

大音希声

大象无形

包罗万象

气象万千

道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