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两人的聊天说地中缓缓流逝，两人明明差了不少岁数，性情却意外的契合，聊起来一时之间竟是停不下来。

两人继续了刚才没有结束的话题。

内维尔医生看着从窗外照进的阳光，嘴中却念诵着冰冷的语句：

“——烈阳剑圣在雪原中站立，纯白的雪将他淹没，即使是太阳亦会消逝。”

“我曾在《论纯白》中读到白鸽之地的起源，其中意味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一个拥有烈阳之名的剑圣如何会建立起一个这样冷漠的……”他顿了一下，“修炼地。”

“我从来没见过白鸽之人，但是据说他们每个都冷酷无情，对生命毫无敬意。见到他们就像是见到了寒冷的冬季，身上随时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有一次我去一位相熟朋友的家拜访，他和妻子育有一位三四岁的男孩，我去拜访时他们的孩子啼哭不止，我这位朋友的妻子便吓唬般的说道：如果你继续哭，晚上便能在梦中看到白鸽！那男孩听见果然就不哭了。”

听完这事，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昂道：“白鸽之人经常在剑术联赛上出现，我也从来没在报纸上看到过什么‘白鸽惨案’，这名声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谁知道呢。”内维尔医生摇摇头，“不过我听说过一个传言，据说白鸽之人是皇帝手中的利剑，专门为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策划反叛的贵族，国外的间谍，伪装成人类潜伏在社会中的魔物……这些都是他们的敌人。”

“如果是这样，白鸽之地就不会向外公开招募学徒了。”李昂说，“你说的是特务机构，你见过哪些特务机构的人还会出来打剑术联赛的？虽然你在社会上很难看见白鸽之人，但那不过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人少罢了。”

“据说四大修炼地都是基于某种特殊的‘理念’而创立的圣所。每个修炼地都承担着不同的使命，你听说过这种说法吗？”

李昂：“我从没听说过这种说法。其实你们大可不用将修炼地想象成这样神秘的地方，它只是个单纯习剑的场所罢了，里面的剑士可能强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这种语气听起来就好像你是修炼地中的人一样。”内维尔医生开玩笑似的说，“好吧好吧，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问你为什么这个年纪那些修炼地的教习能让你出来，也当你不是修炼地的人，能不能再跟我讲一些关于修炼地的事情？毕竟那可是我们王国人心目中的圣地啊。”

“好吧，你想问什么？还是白鸽吗？”

“不，白鸽就算了，已经听的够多了。是呢……比如说，能不能和我讲一下‘辉光’？辉光明明是那位开国皇帝，狮心剑圣创立的修炼地，近年来却越发衰弱，甚至于居然在王家剑舞祭的前十名也没见到几个人，要不是托勒家族的族长，‘斩钢之狐’彼方·托勒撑着牌面，怕不是会出现前十名查无此人的惨剧。”

“辉光修炼地的人到底在干什么。”他抱怨道，“将这样一个老牌的修炼地运营成这样，苏瓦尔特王要是泉下有知，怕不是要气的活过来给辉光里的教习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兴许是大多数的人才都跑出去当骑士了吧。”李昂随口道，“现在的辉光里，大多数是前来修习的骑士，他们遵循天启之光定下的十三准则，即使修炼有成，也不会去参加剑斗大会。”

内维尔医生疑惑道：“天启之光到底是什么？骑士团们恪守天启之光的戒律，传说苏瓦尔特王也是因为受到天启之光的感召才建立了辉光修炼场，结果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李昂说，“也许你去找个骑士问问会有些线索，但是我是不知道答案的。”

“好吧。”也许是看出李昂有些不耐，并不想再聊关于修炼地的话题，内维尔医生换了个话题继续聊了起来，而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便转到了家人身上。

“李昂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嗯，我有个妹妹。”李昂说道，“她叫做希莉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只有一个？”

“不，还有一个妹妹。”李昂有些犹豫道，“不过她可能不能算是我妹妹……嗯，你就当她是我妹妹吧。她叫做莉琳。”

医生感慨道，“我以前也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哥哥，说实话我做梦都想再见他们一次。”

“他们怎么了？”

“死了。”医生平静的说道，“在我小时候死的。”

“抱歉。”

“不用道歉。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我早就放下了。”医生叹了口气，“不过人就是这样，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小时候我还总觉得他们烦人呢，没想到一下子就见不到了。我现在还能记得我妹妹和我抢面包的场景。”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李昂有点接不下来，他想要换个话题，但医生突然将目光定格在窗外的场景。

“哦，差不多到了啊。”

他对驾驶台喊道：“车夫，停车，不用再向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