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现在连个童生还不是呢。”
郑直若有所思,声音也低沉下来:“那倒也是,毕竟学艺的时候才八岁。”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声音又高亢起来:“先科举,再做官,至于这几年的跨度则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教些为官之道,了解些天下大势。”说完,他看向郄全。
郄全听完后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含糊了几句:“这些事都不重要。”然后就转了一个话题:“我听说这几天突发战事?”
我意识到这跟他之前对我说的计划完全不一样,虽然我想质问他,因为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忽悠了,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对峙的时候,不过我也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所以就端起茶壶站起来,把他那根本没喝多少的茶杯斟满,并趁机和他对视了一眼。
我知道那眼神所传达出来的意思——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我当然明白,更何况我本来也没打算这么做。
由于这是一张圆形的桌子,我在郄全的左手边,郑直在他的右手边,而郄全的茶杯放在右手边,所以我是起身,先走到他的右手边,然后再弯腰倒的茶,而这又恰好挡住了郑直的视线,所以他什么都没看到。
“有个儿子就是好啊,还知道倒茶。”郑直看到这一幕,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两个心照不宣,‘各怀鬼胎’,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郑直本身也没多大的兴趣,所以也回到刚刚的话题上来,他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开口:“我原本跟你说五日,可没想到这才过了三日就遭此变故。”
“你走的这几天,这京城闹得动静可不小啊。”
“到底怎么回事?”
“北面的突厥正在边境调兵呢,他们刚继位不久的阿沙波可汗给我们下了一份国书,大意是说要么俯首称臣、年年纳贡,要么就等着引颈受戮、亡国灭种,甚至还扬言只需要六个月就可以拿下瑞安。”
“这几天边关发来的紧急战报都快把兵部大堂给淹了。”
“那我们这是要俯首称臣了?”
“那倒还没有,他们派了一个大使,说十天内不管我们作何抉择都要给他一个回复。所以我才跟你说让你五天内回京。”
“朝堂之上,诸大臣什么态度?陛下什么意见?”
“陛下至今还没有任何指示,只是命令朝臣商讨。”
“那讨论出来什么结果来了?是战是和?”
“对啊,问题就在这里,有人主战、有人主和,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僵持不下。”
“那你的意思呢?兵部现在的状况能不能战?”
“难啊。”他感叹了一句,“要打仗,别的不说,怎么也要把欠的军饷先给他们,现在各个地方的军队欠饷问题十分普遍,尤其是北方与突厥接壤一隅,欠饷三月半年者十之八九,一年者也大有人在,更有甚者,竟三年不发!”
“这样的军队,不打仗还好,一打仗他不叛国投敌就不错了!!!”
“欠饷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郄全一时间有些惊愕。
听见这话,我也惊了,心想,这样的军队不造反真是个奇迹,这大瑞是得好好整改整改了。
但不一会儿,他也回过神来,缓缓开口:“若全都补齐,是否能有一战之力?”
“唉,贤弟啊,你怎么想不明白呢!欠饷都能欠三年,那军械器具是不是也年久失修?战车有几乘能用?战马又有几匹能骑?!”
郄全听完以后,也不再说话……
良久,他才说:“户部这些年来没有拨例银?你们兵部这么些难道没有收到边关的报告?御史台往云州、朔州派的监察御史就没有发现这些问题?”
“这户部拨没拨银子我不知道,御史台怎么样我就更不清楚了,至于兵部,这些年来也确实收到过相关的文书,但是这些问题在弘德帝在位的时候就争论过,我想你还记得当时的景象。”
“好,那我们先不讨论出兵的阻碍,单说说如果要打,兵部能从其他地方调多少军队来支援云州和朔州?毕竟突厥来犯也不是一两次了,我们总还是有些经验和应对措施吧?”
“我只是兵部郎中,兵部的事我也不是都知道,但有一点我敢保证——全国现在没有一个地方能抽出兵来支援他们,要打,那就是以云州和朔州二州抗一国。”
“二州抗一国?!你倒不如说让他们投降算了!”
郄全是真急了,直截了当地说:“你就说现在能不能打,我军又胜算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