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燃香断(1 / 2)玉画蝶首页

随着剧烈的晃动,武昭溟惊恐地睁开双眼——他醒了。现实还是虚幻,在一阵头疼后,终于见了分晓:胸口并不是空的,心脏还在跳动;掐了下自己,很疼。武昭溟长舒一口气——大抵是脱离了苦海罢。

虽然醒来的一瞬还依稀记得梦的内容,但也只仅过了数秒,就忘掉大半;又过了数秒,所有的记忆都烟消云散了。

天刚蒙蒙亮,露出半轮红日,掀起天边蔚蓝的一角。武昭溟顺手拿起高晟阳的放在桌子上的手表:“五点半,差不多该起床了。”武昭溟准备下床,却发现衣服上全是汗渍,微风徐来,阵阵寒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悄悄地开门,便洗漱去了。

几分钟后,沉寂一夜的走廊渐渐又热闹起来。金色的阳光穿过玻璃,平铺在地板上,反射在每个才从睡梦中醒来的学生的脸庞。揉了揉双眼,伸了伸腰背,由此开启新的一天。

武昭溟稍稍打理,总算清醒了一些。回到宿舍,忽地看见床头那个黑塑料袋,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武昭溟把它塞进行李箱,定了定神,“或许奶奶只是单纯地想送给我,做个念想罢了。”随后盖上箱子,放到一边去,全当没发生过。

收拾好内务后,武昭溟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宿舍楼,迎着朝阳,似乎怎么也打不起精神,而周围的同学个个兴高采烈,讨论着什么东西,时而一声惊呼,引得一片嫌恶的眼光。

发现不远处有个熟人,武昭溟追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毓良!”钟毓良回头:“起挺早。”武昭溟问他:“那些人在说什么呢?发神经一样。”“不太清楚。”钟毓良摇摇头,“应该是在说放假的事,好些人都说国庆假期能放五天来着。”

“真的?”武昭溟嘴上半信半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假期计划了。“听说而已。”钟毓良并不在意,只想快点走,“管它放几天假,反正也是无所事事地浑浑噩噩地过罢了。”

“那是你。”武昭溟赌气,“我才不跟你一个德行。”

“最近老听说你和李忆灵的事……她怎么了?”钟毓良冷不丁一问,弄得武昭溟措束手无策。“你……听谁说的?”武昭溟尴尬地一笑搪塞过去,“哎呀,快迟到了!走快点!”

走进班里,有几个女生早就到了——李忆灵也在。同样也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两人更是心有灵犀,相视一笑,颇有几分默契。钟毓良夹在两人纯情的目光之间,心如灼烙。

时光在众人的注视下溜去,转眼已来到国庆。

苏传瑾掰着手指头,不时抬头看表:“我掐指一算,距离‘解放’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范宗衡眼都不转一下:“老神棍,要不要再掐指算算何时归来么?”“就你话多!”苏传瑾瞪他,也仅仅只是瞪了一眼。

“机会难得,这次我一定要利用假期时间学习!”于靖炎欣喜难耐。“可快别让人笑话了,这都第几次了?每次打游戏都能少不了你,美其名曰‘劳逸结合’。醒醒吧少爷!”郑行韬给他泼一盆冷水。“就会扫人兴致,真没意思。”于靖炎小声嘟囔。

一个小时很快,悄然而逝。随着清脆的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鱼贯而出,或收拾行李,或尽兴玩乐,或三五成群,结伴而去。武昭溟脱离人海,走向电话座机,给奶奶打通电话。

武昭溟拿起电话,拨打号码后静静等待奶奶接听。可过了许久,奶奶却没有接。连着又打过去好几通电话,奶奶依旧没有接,电话那边一直都是冗长的“嘟——“声在不断地催促着他赶紧离开。似乎它也会耐不住性子,几次后干脆再也不发出任何声响。

“奶奶平常都会接的,今天是怎么了?”武昭溟挂断电话,自言自语道。准备离开,发现李忆灵迎面走来,微笑着:“武昭溟?干什么呢?”“没什么,给家人打个电话,没人接,准备要走。”武昭溟沉着脸。

“真巧,我也要给家里人打电话。”说着拿起电话。见武昭溟板着脸,李忆灵有些担心:“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武昭溟见李忆灵不笑了,以为是自己的负面情绪惹得她不敢笑,就也强颜欢笑起来,却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开心一点嘛,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呢……”说话间,电话通了。“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李忆灵打了个手势,马上转头:“喂?爹,什么时候来接我?”

武昭溟倚墙一旁,静静等着李忆灵。却见李忆灵的笑容逐渐消失,只剩不解与茫然,“为什么?怎么就……”说着瞥了一眼武昭溟。“能不能晚点儿?一天也行,就一天。”但她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恳求道:“爹,求求你了。就一天……”李忆灵戛然而止,愣住。片刻,挂上电话,一动不动。秋风瑟瑟,黄叶纷纷,窸窸窣窣地铺满荒凉的大地。又穿过空旷的走廊,余韵渐沉。

“怎么了?”见李忆灵脸色不太好,武昭溟上前问。李忆灵缓缓抬头,却刻意避开了武昭溟的目光,朱唇微张,欲言又止。

“我……要转学了。今天就走。”

武昭溟怔住,像一具木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终究是不能说出什么话,只是问道:“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

“我爹调了职位,离这里挺远的。”李忆灵看了看时间,拽着武昭溟的衣袖:“走吧,学校快要关门了。”

“那以后……还能见面吗?”武昭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李忆灵顿了顿,低声道:“应该……不会了吧。我爹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傍晚的太阳,已失去正午时耀眼的光芒,渐渐褪去夺目的神色,拖着蹒跚的姿态,慢慢步入不可避免的黄昏;拥抱着仅存的赤霞,沉默地面对无限的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