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对于一群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佣兵来说十分漫长,没有人敢在漆黑的夜里安然的睡去。
三个冈尔特佣兵围着一盏灯,四周布置了一些警报装置以防有仇家找上门,守夜的佣兵看见西北边走来一个人影,先是警惕,然后又放松。
“歌尔里斯,你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营地里有发生什么吗?”
“没什么大事,只有两只兔子闯了进来,踩中了陷阱。”
歌尔里斯看见两只灰白色的野兔倒在地上,腿上抽搐。
“还有三个小时就日出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我不困。”
她随手拿了一把有些掉漆的小板凳放在一辆车旁边,她的背靠在冰凉的铁皮上,眼睛望向天边。
守夜是很难熬的,但歌尔里斯早已经习惯了,在做佣兵之前的那一段流浪时间里,她早已经习惯一个人过夜,经常彻夜不眠,只有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才会在隐秘的角落中短暂的休息。
“歌尔里斯。”一个短发的女人走了过来,她声音十分沙哑,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女性该有的嗓音。
为什么来着?
歌尔里斯记得在五年前,也就是她十三岁的时候,那时她才刚刚接过佣兵团,就在一处战场的废墟里捡到了这个人,她但喉咙被榴弹的碎片划伤,浓烟涌进她的喉咙,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毁掉嗓子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希尔达,你有事情吗?”
“没什么,我……问问……情况……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她说起话来断断续续,歌尔里斯在最初的时候没有耐心去听她说完话,总是让她先闭嘴,但后来也就习惯了。
今晚去酒馆里面做掉酒馆老板这个任务是歌尔里斯接的私活,城里不适合团队行动,但由于报酬十分丰厚,于是她接下了这次理论上而言更适合一个刺客的行动。
加洛斯的内城属于警卫队的管辖范围,这次死掉的人物身份背景十分的不简单,恐怕又会在警卫队内部掀起巨大的风浪。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关系,甚至那个死掉的酒馆老板在大概半年前还和她有过一笔交易,事成了之后他请她喝了一次梦魔之赐,说实话,歌尔里斯觉得那酒一般般,温和,有带有一点甜味,带着令人着迷的芳香。
可惜,她更喜欢烈酒。
甜蜜的酒最能麻痹人的神经,浅薄的酒水下是无尽的欢乐深渊,十分狡猾。
如同那个金发的商人一般,嘴角带着一丝笑,眼睛里实则是对歌尔里斯的不屑,即使他从佣兵们身上取得了可用之物,但他依然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
也许这份傲气是对这些亡命的佣兵,也有可能是对着无路可去的冈尔特人。
歌尔里斯认为,两者皆有。
她可不认为她和那个商人能建立起什么靠谱的合作关系,一笔交易结束,在佣兵的世界观里,这段雇佣关系也就结束了,接下来,他有可能会再次形成雇佣,也有可能沦为下一个任务目标。
“明早可能会有人来,记得早点把大家伙都叫起来,以及,把剩下的物资清单都给我看看,需要计划一下接下来的消耗,如果不够,你明天中午和我去购置一些。”
希尔达的话不多,只是沉默的点头,她进了营地的帐篷拿出一只漆黑的带着锁的木盒。
歌尔里斯从腰上取出一把铜制钥匙,那把钥匙生锈了,她废了些力气才打开。
看来应该考虑换一个新盒子,或者干脆把这东西淘汰掉换成电子设备,老古董用起来总是不太方便。
盒子里面只放了一摞泛黄的纸,那些纸的左上角标注了日期,最上面的物资单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了,最低下的清单日期刚好是昨天。
她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多少字,所以这上面写的都不是文字,而是他们这个佣兵团专门弄出来的一套暗号。
一些千奇百怪的符号代表了不同的意思,歌尔里斯细细打算,物资还剩下不少,但也需要快点找到接头人再补充一些,如果她刚才遇到的那伙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物资是远远不够支撑一趟长途护送。
毕竟她可不会相信那些人会给佣兵免费提供物资,最多免费提供一些不值钱的干粮。
而这些物资里最需要补充的还是燃料,燃料不仅可以夜间取暖,而且他们很多移动的设备也需要它来提供能源。
固态的燃料还剩下三箱,如果他们整合佣兵团运作起来进行押运行动,那么最多可以支撑两个星期,但每次押运都不会那么顺利,就凭今晚的会面来看,那伙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还是先看看吧,明天那伙人来了以后先把佣金谈拢,并且定金也不能少,然后带上几个人去外城的倒货人那里搞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