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本闻封释至,不喜,出城门迎而不拜,曰:“将军舟车劳顿,天色晚暮,可暂且回驿馆休息,明日见臣等亦不迟。”封释从之,庞本遣兵五千围馆,封释不悦,乃曰:“如此何为?”庞本乃曰:“将军有所不知,辽东地接北境,胡人繁杂,常为寇掠,特护为之。”封释之子封俊时在侧,乃悄言之曰:“庞本目无上君,有祸乱之嫌,今日儿见其言行怠慢,不若早图,不然,必然为其所累。”封释曰:“吾知之矣,然外有卫兵,吾带兵少,如何相图?”封俊曰:“外虽有兵众,非其死忠,可近说之。”封释曰:“此言有理,行则趁早,不可久拖。”于是封俊出门,见卫士长于门口,拜曰:“将军劳苦,令家父心甚不安,设水酒一杯,请将军赏光。”卫士长回拜曰:“此乃下兵份内之事,何足挂齿。”封俊强邀之,卫士长推脱不过,乃入席,封释亲相迎,曰:“将军姓甚名谁?”卫士长拜,曰:“吾姓封名山,字虚武,黎阳人氏。”封释乃大喜曰:“你我本同姓,百十年前实乃一家人也。”遂握其手,延至于席,亲自把盏共饮。酒过三巡,封释曰:“将军气宇非凡,卓识不俗,奈何仍为卫士长耶?”封山曰:“能力不及耳。”封释乃叹曰:“非也,此上官有眼无珠,所托非人耳。明日吾当号令众人,擢将军为司马,可乎?”封山喜,乃出席,拜而泣曰:“当誓死以报。”封释扶之,曰:“此乃将军理当如此,何言大谢?吾在,将军必然前途不可测,建功封侯亦未可知。”封山见四下无人,乃悄然曰:“吾有一事相告。”封释曰:“但言无妨。”封山曰:“庞太守欲图将军久矣。”封释闻之大惊,曰:“吾新来乍到,竟有如此之事,如何是好?”封山曰:“不必忧心,可如此如此。”
二日,庞本率众官至,封释未出迎,庞本问于封山,封山曰:“大人旅途劳顿,偶然风寒,现卧床不起。”庞本曰:“大人病重,臣等当入慰问。”于是入,随从欲入,封山挡之。庞本入,无人,遂呼曰:“大人在否?”忽数人入,庞本惊曰:“汝欲何为?”封释父子出,曰:“汝擅谋杀大臣,罪不可赦,吾受朝廷诏,诛贼首。”庞本大惊,呼卫士,不及,为封释所杀,夷灭三族。
此处暂且按下,单表昔日李雄入成都,遂有割据之心,恐众人不服,一日上朝,言于属下曰:“前者吾叔与罗尚战,粮草不继,危在朝暮,幸有范长生,送炭雪中,长生乃是养志之士,吾欲以其为君,吾等为臣。”范长生闻之,惧,固辞曰:“吾乃一小生,无德无能,然天重李氏,非吾也。”李雄三请,范长生三拒,李雄乃即成都王位于南郊,大赦境内,除晋法,约法七章,抚众将士,以兄李始为太保,李离为太尉,李云为司徒,李璜为司空,李国为太宰,阎式为尚书令,追尊父李特为都景王。越明年,夏六月,又即帝位,改元,国号大成,追尊父李特曰景皇帝,加封范长生为丞相,封西山侯。
罗尚逃至江阳,上表朝廷,具言李雄反,朝廷乃令罗尚统巴东军、巴郡、涪陵郡之地,以拒李雄。罗尚乃遣别驾李兴诣镇南将军刘弘求粮。刘弘属下以运道阻远,且荆州米自空,请以零陵米五千斛予罗尚,刘弘不从,乃曰:“天下一家,彼此无异,罗尚在巴,涪城,我之屏障,吾今给之,则无西顾之忧也。”于是给粮三万斛,罗尚赖以自存。
秦州流民邓定、訇氐等据成固,寇略汉中,凉州张胤遣巴西太守张燕帅兵三万讨之,邓定、訇氐闻张燕至,乃相谋,邓定曰:“今我兵少,贼兵众,此一不利也;我士卒饥馑,贼兵饱食,此二不利也;吾兵乃饥民,贼兵为精士,此三不利也;吾兵杖钝,彼兵器刃,此四不利也,有此四不利,速战则可,长久欲自全,可乎?”訇氐曰:“势不能胜,不若投降。”邓定曰:“言之有理,谁可行之?”訇氐曰:“吾可走一遭。”
訇氐当日点拨将士百人,骑马迎张燕于路,呈上珍宝文玩,张燕乃令入,曰:“汝等何人也?”訇氐跪曰:“罪民訇氐,闻大军来,特来迎之。”张燕曰:“邓定如何不至?”訇氐乃曰:“恐被将军诛,未敢成行。”张燕闻之,怒曰:“邓定心怀贰心,吾大军至,必然人头不保。”訇氐乃曰:“将军所言极是,容罪民回,说之来降,大军且缓之。”张燕曰:“如此甚好,若免于屠戮,吾当奏报凉州,加官封爵。”于是,訇氐帅众人回,言于邓定曰:“吾观张燕,甚为无礼,吾闻其乃无信之人,若投降,恐非吾等掌控,悔之晚矣。”邓定曰:“公所言甚是,今大成李氏,雄踞益州,亦是流民,若将汉中献,其必然来援。”于是商定,邓定密遣訇氐求救于成。
成主李雄闻之,大喜,遣太尉李离,司徒李云,司空李璜将兵两万救之,伏于道两侧,张燕大军过,见高山林立,树木葱郁,心下曰:“此若设一军,吾恐被擒也。”言未毕,忽一声炮响,两路各闪出一彪人马,左边乃邓定、訇氐率领,右面李离、李云统帅,张燕呼于邓定曰:“汝等无信,既已降我,奈何又引他人?”邓定曰:“本欲降汝,奈何汝甚是无礼。”言毕,两路人马夹击,张燕不能抵,乃退,死伤一万。张燕退保汉中,汉中太守杜孟治弃城走,李离等遂乘胜进击,汉中乃下。李离入城,安抚百姓,居十余日,乃相谋曰:“张燕败逃,必然卷土重来,吾兵少众,粮草不继,不可久留。”李云曰:“汉中乃入益州之跳板,不可失也,且汉中百姓翘首盼吾军,犹如三伏盼甘霖,不可失信于民也。”李离不听,乃引军还,尽徙汉中民于蜀。李云乃叹曰:“徒失汉中之地,惜哉也。”
李离回,有骄意,入梓潼,其下有一天水人,名訇琦,李离数次辱之,訇琦乃与部将罗恙谋曰:“杀李离,梓潼归将军也。”罗恙大喜,谋划日久,一日持刀入,李离与尚书令闫式正饮宴,见而警之,曰:“汝何为?”罗恙曰:“杀汝等。”遂于坐上杀之,遣使以梓潼诣罗尚降。李雄闻之,欲帅兵来讨,时罗尚病重,闻罗恙降,大喜,遣其将向奋,屯宜福以逼李雄,李雄闻之,怒,言于左右曰:“吾当先败向奋,再讨罗恙。”遂帅众攻向奋,不克而还。时李国镇巴西,其帐下文硕闻李雄不胜,亦杀李国,以巴西郡降罗尚,李雄又帅兵攻巴西,亦不克。李雄心有不甘,二旬之间,复围之,巴西城孤立无援,士卒熏鼠食之,亦皆不降。李雄两败,甚忧之,不知所为,时张宝在侧,谏曰:“吾有一计,可取梓潼。”李雄曰:“汝若得梓潼,吾以李离之官赏汝。”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