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鬼’?哪个‘鬼’?”阿怜接着问道。
“诡计的诡。”
“哦哦,诡……”
“小丫头,我劝你别惹我,我可跟杜棋画那个怂货不一样,老子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公主,在我这,实力至上。”诡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沉闷,听得阿怜很不舒服。
“你的态度好嚣张啊,你跟杜棋画是什么关系?”阿怜问道。
“主仆啊,那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他是我的主人。”
“那你还骂他怂货……”
“他不怂吗?说实话还有错了?换作是我早就把你五花大绑带到皇宫了,也就他这种怂货还想着你的感受。”
阿怜不打算跟一只鸟争论,她理了理思绪,问道:“杜棋画现在在干嘛?”
“他?”诡感受了一下,说道,“他现在在那三个蠢货的窗外挂着。”
……
“老大,我偷看了掌柜手里的房账,那小妞住楼上四号房。不过一号房和二号房都有人住,咱必须从他们门前路过……”癞子坐在凳子上,左手托腮,右手食指点着桌面。
佣人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而领头的大汉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过就路过,没什么大不了的。”佣人开口道,“咱们只需要想怎么把动静搞小点就好了。”
“癞子,阴婆子给的药你还剩多少?”大汉突然问道。
“就剩两粒了……那药有什么用啊?”癞子一脸疑惑。
“你俩过来,免得被人听到。”大汉将两人招至身前,说了几句耳语。
“妙啊!老大,你真是神了!”癞子兴奋地拍手道。
“小点声,蠢货。”大汉按住了他。
“妙你个卵啊!”杜棋画脚尖勾着楼上的窗沿,倒挂在窗外,仔细地听着,“属蚊子的吗?我耳朵都灵成这样了还听不清。”杜棋画愤愤地想,“不过他们最后说的药是什么?阴婆子又是谁?在一楼诡听到他们说了‘阴鬼’,好像是一群比他们地位高的家伙……难道是个大组织吗?”
屋内已经不再谈论什么事情了,杜棋画身影消失,随即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
杜棋画轻轻拂过桌面,将消失的符文重新拓上,而后开始思考。
“直接杀了应该是最好的,但不知道那个药有什么效果,也不知道那个药怎么起作用,如果把他们杀了导致那个药莫名发动,搞出什么岔子来可就不好了……”
想了一会儿,杜棋画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先看看对面想搞什么花招。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深了。
“小丫头,你要是撑不住睡一会就是咯,我又不是不叫你。”诡看着直打哈欠的阿怜,扇扇翅膀说。
“我哪里敢睡啊……”阿怜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嗯?”诡突然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疑惑道,“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冷?”
“唔……”阿怜感受了一下,屋内气温确实有些低。
阿怜拿起被子,打算裹在身上,诡却突然振翅飞了起来:“情况不对,小心点。”
越来越冷,或者不应该叫“冷”,而是“寒”。整个房间的温度正在以能被体感的速度迅速下降。
“这不是普通的寒冷,这是阴寒……”诡在房间里打着转,“你先别裹被子了,裹了也没用,遇到情况还不方便跑。”
阿怜放下被子,搓了搓胳膊,就却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空气似乎不再是透明的了,而是拢着淡淡的青黑的雾,房间棕红的墙壁也开始转为灰黄,继而发青发绿。
“嘁,什么妖术……”诡落在阿怜肩头,阿怜感受到了一些温暖,毫无疑问,这是诡传递给她的。
“有人上来了……两个。”诡低声提醒道。
“我有些晕……诡……帮帮我……”阿怜扶着额头,无力地坐在床上。
“喂,清醒一点啊!”诡用翅膀拍拍阿怜的脸,见没有反应,朝她手上狠狠地啄了一下。
“嘶……”阿怜吃痛,但总算清醒了一些。
“这雾不正常,你盯着我的眼睛看看。”诡说着,飞到阿怜面前,盯着阿怜的双眼。
阿怜照做,也盯住诡,顿时,一股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
“哈……呃。”阿怜捂住心口,大口地喘气。
“记住这种恐惧,这样你应该不会被这怪雾搞昏了。”
阿怜点点头,紧张地坐定,希望能听到外面的细微动静。
两人大步上楼,没有一点遮掩,似乎是认定了没有人还在清醒状态。
“老大,不管那家伙可以吗?”癞子问道。
“你还真和他讲道理?”大汉冷哼一声,“不过那傻子真好骗,我说捂住口鼻就行,他还真就照做了,现在估计睡得正香吧。”
“那……老大,那小妞……嘿嘿。”癞子搓着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别急,咱第一次拿药干这事,虽然以前有别的弟兄试过,但咱不知道具体可以持续多长时间,先把小妞抗走再说。”
两人站在楼梯口,大踏步向走廊里面走去,走过一号房时,却突然听到了开门声。
“谁!”两人迅速转身,摆出警戒架势。
“唉唉唉,二位大侠别激动啊。”杜棋画举起手,笑眯眯地说道。
杜棋画没有佩剑,举着双手,看起来毫无威胁,但大汉还是如临大敌,好像自己面对的是死亡本身一样。
“你小子……”大汉额头上渗出几滴汗液,“你没睡觉?”
“你们动静那么大,怎么睡得着啊!”杜棋画装作无辜的模样说道。
大汉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杜棋画,随后做出决定:“癞子,灭口!”
两人抽出长刀朝杜棋画砍去,下一瞬,两个人头落地,两具无首尸体也直直趴下,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一点定力都没有……真是废物啊。”杜棋画将悬在空中的对弈收回剑鞘,对弈的剑刃光滑细腻,丝毫没有沾染一丝血迹污渍。
杜棋画打开二号房的房门,和阿怜对视了一眼,而后朝诡说道:“该你干活了。”
诡飞向走廊,阿怜想跟出去看看,却被杜棋画堵在房间内。
“你看不得这些。”杜棋画将门堵得死死的,摇头说道。
“三楼还有一个躺着,我去解决吗?”诡问杜棋画。
杜棋画点点头,同时将身子移开。阿怜出了房门,发现诡已经飞走了,而本来应该出现在走廊的两具尸体已不见踪影,只留有两身溅血的衣服和一片浸了血液的地板。
“诡……做了什么?”阿怜其实心中有些想法,但不敢相信,自然也不敢开口。
“收尾工作罢了。”杜棋画挡住阿怜视线,不让她看那些血迹,“去四号房看看吧,那个小姐还在那昏睡呢。”
阿怜和杜棋画两人向四号房走去,因为怪雾依旧充斥着整座酒馆,所以杜棋画放弃了敲门,选择直接暴力拆除紧闭的房门。
两人踩着地上遭受重创的门板走入四号房,那位小姐正蜷缩在被子里,看起来有些冷,却又嘴角挂着微笑,不知道做着什么美梦。
“我们要叫醒她吗?”阿怜问道。
“肯定要叫醒她,她有权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杜棋画抱着胳膊说道,“而且我们把她房门拆了,如果就这么放她睡到这怪雾散去,睡到天亮,不知道会不会有更早醒来的人突然又动什么歪心思。”
“拆房门的人是你,别拉我入伙。”阿怜白了杜棋画一眼,“但我们怎么叫醒她?”
杜棋画想了想,决定还是从最朴素的方法开始试:“美女!起床了!”
伴随着杜棋画超级大嗓门的喊叫,熟睡的商会小姐以平稳的呼吸作为回应。
“你就差把轻水镇长也给吵醒了。”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回头看去,它正飞进屋内。
“处理好了?”杜棋画问道。
“当然了,解决一个昏睡的人对我来说和呼吸差不了多少。”诡停在杜棋画右肩上,抖了抖羽毛,“还有,我在那两人身上找到了这个。”
杜棋画伸手,诡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小玩意。
虽然阿怜不知道诡的嘴是怎么塞下这些东西的,但她知道不该问的就别问。
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和一粒青绿色的药丸躺在杜棋画的手心。
“这俩铃铛他们一人一个,在衣服的最内层藏着,那个药丸是癞子身上的,也在最内层。”诡解释道。
“不应该啊……”杜棋画盯着铃铛,眉头紧皱。
“怎么了?”阿怜问道。
“我这四年把叶郡转了个遍,亲手屠了十一个大小匪帮恶党,手底下人和官兵也是一直剿匪,爻郡的匪帮都基本绝迹了,叶郡按理来说早早就没什么匪帮恶党了。”杜棋画解释道,“可是,这两个铃铛,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两人所属组织的标志。那么精致的银铃,再配合他们口中什么阴鬼阴婆子之类的上级,基本说明他们所属组织规模不小,但这种组织怎么会出现在叶郡?”
“也许他们是从别的郡来的。”阿怜想了想,提出一种可能。
“有可能,但很小。”杜棋画摇摇头,“轻水镇毕竟在叶郡腹地,他们不管从哪个方向来都要走很长一段路,如果真是外郡恶党,那只能说明他们的势力大到可以随意扩张了。”
杜棋画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两个银铃,铃铛内外都没有刻字,但外侧刻有一个精美的人像。杜棋画眯着眼观察着这个人像,确信这是个苗裔女子。
“也许……这也不是什么恶党标志?”杜棋画搓了搓下巴,“也许是他们抢了某位苗裔姑娘的首饰,觉得好看就留下了……”
“那他们干嘛藏那么深,重要程度和那药丸一样。”诡反驳道。
“对,药丸。”杜棋画经过提醒,索性放弃研究铃铛,转而尝试能否从药丸入手找到线索。
那粒药丸色泽青绿,但内部有些混浊,不知道是因为制作水平不够还是因为他们地位太低只配这种纯度,但反正,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拿在手上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功效。”杜棋画将药丸和铃铛一并收好,“不过一粒药丸就能造成这种现象,还是不容小觑的。”
“那三个家伙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大酒罐。”诡扇扇翅膀说道,“我猜他们是问小二要了一罐酒,然后把药丸泡在酒里,再趁半夜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把酒洒在各个楼层,借住酒的挥发来制造这种怪雾。”
“非常合理!”杜棋画拍拍诡的鸟头,开心地说道,“你果然还是挺聪明的。”
“**。”诡小声骂了一句,阿怜没听清,杜棋画也没听清,但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这药丸本身作用肯定是用来吃的,那个大汉问癞子还剩几粒,他比癞子地位高,按理说得到的药丸只多不少,他没有说明他吃完了,癞子只剩两粒,应该也吃不少……这种奇怪的作用是他们从‘其他弟兄’那里学来的……”杜棋画思索着,怪雾在这时渐渐退却,阴寒的空气开始恢复正常,地板与墙壁也逐渐变成了原本的色彩。
“他们吃了这种药丸,再怎么说也得有点作用吧,不至于被我像割草一样割掉脑袋啊……”
杜棋画缓缓转身。
“怎么了?”阿怜比较关心床上那位少女的状况,看到杜棋画的异样,紧张地问道。
“对呀,不至于嘛……”杜棋画咧开嘴笑了笑,看向失去了门的门口。
阿怜转身,惊恐地发现两个人,不,准确地来说是两个幽灵、两个鬼魂飘在门口。
两个鬼魂尖啸着,扑向杜棋画,带动阵阵阴风。
“不知死活。”杜棋画冷冷看着两个鬼魂,撇了一眼身后熟睡的少女,突然一手拎住少女一手拎住阿怜,瞬移至自己房间内。
“把她弄醒,然后照顾好她。”杜棋画简短地交代了一句,正欲离开,突然停下动作。
“有意思。”杜棋画看着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两个鬼魂,拔出了对弈。
整个房间变了模样,明明之前怪雾开始退却,现在却又如潮水般涌来。而且不同于原先的青黑色,这次不论是雾还是房间四壁都开始夹杂着一丝血色。
“你先别持剑。”诡突然开口,“那姑娘已经醒了。”
没错,经过了这番动静,那位商会小姐在阿怜怀里幽幽地醒来,发觉不对劲正要呼救时被阿怜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别吵,我来给你解释。”阿怜抱紧少女,贴着她的耳朵,快速地解释着。
杜棋画冷哼一声,松开手,对弈悬在空中,发出阵阵剑鸣,警告着对面的鬼魂。
“交给你了,别逞能。”杜棋画轻声说道。
“放心,我有分寸。”诡发出一声锐鸣,振翅冲向鬼魂。
杜棋画负手而立,冷眼看着战局,而在两个女孩震惊的目光中,诡直直地冲破了癞子鬼魂的脑袋。
“啊……”大汉鬼魂发出模糊地低吼,伸手想抓住诡,但诡在空中打了个转,翅膀上的长羽似钢刀一般将大汉鬼魂的右手切下。
但鬼魂又怎么会在乎这样的伤势?下一瞬,头颅恢复的癞子和右手复原的大汉从两侧攻来。
“呖!”诡发出一声利啸,身形大了一圈,尾羽变长,冠羽攀向头顶,延伸至后脑勺,向后翘起,双爪闪着青色的火光,目露凶光。
两鬼一鸟再次缠斗起来。
附着着火光的利爪似乎对鬼魂很起作用,诡上下翻腾着,不断在两个鬼魂身上制造着不可逆的伤势。
突然,两个鬼魂就像搏命一般大叫一声,凭空抽出两柄长刀,诡躲闪不及,被大汉劈砍在地。
杜棋画正欲动手,却听见又一声利啸,诡重新飞了起来。它的背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痕,汨汨冒着血,但似乎对它没有任何影响。
它身上的鲜血突然燃烧起来,将它变成了一只烧着青焰的火鸟,而后它扑向大汉,将大汉一并点燃。
癞子见大汉被焚烧着,却径直冲向杜棋画——准确的说是冲向杜棋画身后的商会小姐。
“啧。”杜棋画看了一眼扑在大汉身上杀红眼的诡,咂了一下舌。
对弈凌空划了两下,剑尖似乎闪着不寻常的光,划出“十”字形的剑光,劈向癞子。
阿怜看着将癞子斩得身影无踪的剑光,不知怎的,她觉得那好像不是剑光,而是棋盘上经纬。
另一边,大汉也被燃烧殆尽,诡恢复了往常的模样,飞回了杜棋画的肩膀。阿怜注意到它的伤口在逐渐愈合。
“这破玩意明明弱得要命,偏偏还不好杀!”诡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老子向来是锻体一绝,这玩意还就不吃我那一套!所有伤害全是渡灵火造成的!”
“当初让你多练练渡灵火,你嫌没用,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杜棋画拍拍诡的头,转身打量了一下目瞪口呆的商会小姐。
“杜公子?”商会小姐一直看到的都是杜棋画的背影,杜棋画这一转身,她倒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你认识我?”杜棋画疑惑道,他看向阿怜,“你告诉她的?”
阿怜摇摇头,而商会小姐则回答道:“杜公子,我们见过的。”
杜棋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自己见过目前这位少女,但他再怎么也是杜家的少爷,被一个商会小姐认识似乎也说得过去。
商会小姐看杜棋画的样子,便知道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于是讪讪地笑着:“是这样的,四年前,杜公子刚从京城回来,杜侯爷带着您来小女子家中谈事,宴席上我们有过照面。小女子当时还向杜公子行了礼,只是杜公子没有理睬小女子……”
阿怜听完白了杜棋画一眼,而杜棋画啧是一个劲地抠鼻尖,满脸的尴尬:“哈哈……当时年轻不懂事……哈……你别放在心上……”
商会小姐摇摇头,欲言又止。思付了一会说道:“杜公子,刚刚的事情……”
杜棋画和阿怜对了个眼色,而后向商会小姐说道:“她应该告诉你事情的大概了。反正就是有歹人盯上了你,被我们撞见,顺手给解决了。”
“哦……”商会小姐其实是想知道那可怖的鬼魂和会说话的火八哥是怎么回事,当然杜棋画的剑法也让她惊讶,即使她知道杜棋画师从太尉。但她虽然涉世未深,却并不愚蠢,最基本的察颜观色还是可以做到的,她知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你说你年龄不大,心倒是比天高。”怪雾终于彻底散去,杜棋画搬了个板凳坐下,责怪着面前的少女,“你一个小姑娘,只身乱跑,是嫌自己活得太安稳了吗?”
商会小姐低着头,撅着嘴,摆弄着衣角,似乎做好了被数落一大通的准备。
杜棋画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只能改口问道:“你离家多少日子了?”
“五天。”商会小姐看着自己的脚尖回答道。
“那也不短了……”杜棋画思索着,说道,“你赶紧回家吧,你父亲派出来的三个人一点消息也没有,估计他现在找你都快找疯了。以后别独自瞎跑了,就算一个人出门也别这样张扬,知道了没?”
商会小姐点点头,脚尖靠在一起摩擦着,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杜公子……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让我送你回去?”杜棋画倒是一下子就猜了出来。
“嗯……”商会小姐点点头,声音如同蚊吟般细微。
杜棋画抿着唇,他知道少女这样要求的理由:她害怕了。经过这么一出之后,她肯定害怕自己回去的路上再遇到坏人。
但是……“你家在哪?”杜棋画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小女子家在坎州,就在百叶西边。”商会小姐感受到了希望,连忙抬起头说道,眼睛闪闪发光。
“坎州城啊……”杜棋画挠挠头,现在去西南方向的坎州城明显是绕远路,但京城本来就不是在正北方,确实要偏西一些,他们现在没走多少路程,回去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肯定要送她回家啊。”阿怜突然开口道,“她一个人回去多危险。”
杜棋画心中翻了个大白眼,阿怜什么心思他太清楚了,肯定是想着能在半路上碰见村里人。
但既然她已经开了这个口,自己再不同意也有些说不过去了,只能向商会小姐答应道:“行,但路上你要听话。”
“好的,好的。”商会小姐连连点头,“多谢杜公子,多谢……呃?”
“叫我阿怜就好。”阿怜微笑着。
“嗯,多谢阿怜姐!”
听着商会小姐的话,阿怜却突然有些恍惚,好像面前叫自己阿怜姐的人不是商会小姐,而是叶桃。
“睡觉吧。”杜棋画起身说道,“你们两个就在这屋睡吧,我去做善后工作。”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留下诡在屋里戒备。
诡如同雕像一般立在桌子上,它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看起来和普通八哥没什么两样。
商会小姐偷偷看着诡,她对于这只能够说话且很能打的鸟非常好奇。
“喂,你别闷着不说话啊,来聊聊天嘛。”阿怜冲诡说道。
“我不叫‘喂’,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诡开口道,目不斜视,似乎和它说话的人无足轻重一样。
“好吧,诡,来聊聊天呗。”阿怜无奈地摊了摊手。
“不要,现在是子时,你们睡觉比较好。你们不睡我还要睡呢。”诡说完就闭上了眼,似乎真的要睡觉一般。
“没劲。”阿怜躺下。她和商会小姐挤在一张床上,好在床并不太窄,她们两位身材纤细的姑娘挤挤还是能睡下的。
“它应该是想在你面前耍帅。”阿怜把脸转向商会小姐,解释道,“过两天你们熟悉了,你就知道它其实说话很好玩了。”
商会小姐对于这种超脱常人认知的话题感到大为震撼,只能连连点头。
而诡对于阿怜的“诋毁”也没有反驳,似乎真的睡着了一样。
杜棋画将血衣和地板上的血迹处理掉之后,又来到了三楼。
佣人是直接被诡处理掉的,所以没有血迹,倒是方便。杜棋画用剑尖点了点佣人的衣服,其和另外两人的血衣一样,消散在了剑光中。
朱云酒馆在夜里静静地矗立着,看不出一丝一毫风波留下的痕迹。
杜棋画掏出两个银铃和那粒药丸,攥在手心。
“但愿能就此结束吧……”
翌日早晨,三人用过早餐,商会小姐出资赔了酒馆房间的门,走出了店门。
“好像少了三位客人……”掌柜翻着房账,突然,他感觉一道视线刺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去,却对上了一道深邃、诡异、怪诞、恐怖的目光——那是一只八哥的目光,那是诡的目光,那是来自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只异相枭的目光。
“呃……可恶……”掌柜只觉得头疼,连忙按住太阳穴,“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忘了什么呢……”
房账上,三位已经离开人世的客人的名字,渐渐如同被涂花一样分辨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