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还和前世一模一样,谢婉宁居住的院子离谢老夫人的院子有些远,所以费了一些时间才到老夫人居住的福寿堂。
穿过福寿堂那饰有琉璃瓦与壁墩的高大随墙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庭院中央那置于浅水池中的巨型灵璧石,因那石头形状神似山峦而取名为“苍山雄踞”。
绕过灵璧石便是福寿堂那三间广阔的花厅,平日里都是关着的,只在年节和宴客的时候全部大开,客人多的时候还有两旁东西两个跨院可用。穿堂而过,是荣华园正房前庭。
进入正房,两边摆着两排花几,家具有些陈旧感,却被打理得很好;花几上摆着各式花瓶,其中的花枝非常新鲜。
不算新的紫檀直棂三围屏罗汉床上,坐着一个头发略显花白的老妇人,她一身暗红色福寿暗花的夹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脑后盘着圆髻,髻上戴着一支白玉钗,一双锐利的眼睛里,沉淀着历经岁月洗礼的沉重与沧桑。她已经五旬出头,但岁月显然非常偏爱她,不见老态,反而雍容华贵。
祖母,谢婉宁看着上方坐着的老妇人,她对这个祖母的感情很复杂,在谢婉宁的记忆中,祖母虽然不喜她母亲,对她和弟弟还是很关爱的,但是祖母心中最要紧的还是家族荣辱和兴旺,如果有一天,家族兴旺和自己被放在一个选择里,那么被放弃的一定是后者。
“见过祖母”,谢婉宁对着老夫人齐氏服了服身。
“快起来,宁儿快过来,让祖母看看,伤怎么样了?”老夫人面容温和,心疼的轻抚着谢婉宁的额头。
谢婉宁借机快速的扫了一眼四周,她几位伯母和姐妹都到了,还有那位远房表姐,只见她母亲跪在正中间。
前世,娘亲连番遭受打击,先是弟弟谢弘远被刺而亡,跟着父亲又背叛了她,之后,娘亲过度悲伤,渐渐神智失常,最后陷入了无尽疯狂,被囚于偏院之中,再后来……这些年,每每想到那一刻,她就心如刀割,怪自己不够关注娘亲,怪自己没能救下娘亲……她从未想到居然还能再看到这熟悉温柔的身影,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涌上心头,几近哽咽。
娘亲美丽的容颜熟悉而又陌生,让南宫玥心中分外酸楚。她怔了怔,声音有些颤抖地唤道:“娘亲。”
她贪婪地看着娘亲年轻娇美的脸庞,心里不住唤道:娘亲,真的是娘亲!
“宁姐儿,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还没好,纪嬷嬷,快送五小姐回去。”傅氏满眼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哼,你还敢说,你就是这样照顾宁姐儿和远哥儿的,你要是照顾不了,就老老实实的给晏哥儿纳妾,至少博得一个贤良的名声,我看今日你就把兰香和月影带回去罢。”
傅氏缓缓抬头,眼里蓄满了泪水,慢慢透出坚定,“母亲,请恕儿媳不孝,儿媳不能带走她们。”
谢婉宁看着自己的母亲,傅氏和父亲一向感情很好,只是母亲身体不好,当年细心调养之下才有了她和弟弟,只是,自从弟弟出生后,便再无所出。
傅氏知道自己不该忤逆长辈,但是成婚十余年,谢知晏对自己一如往昔,即使自己身体不好,也是细心呵护,不曾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她也不能,也做不到让他们之间介入第三个人。
“既如此,你便一直在这跪着,直到想清楚为止。”老夫人齐氏面含愠怒的盯着傅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