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要了。你以后别再卖了,书里的东西太危险了,尤其别让家族知道你卖过,明白没?”
“这么严重?”
老板眉头一皱,扫了一眼桌上的钱币。共有十个银币,七个铜币,然后扒到桌下。
“还差八个铜的。算了,给你打个折,就当感谢你了。”
老板其实不太在乎书里有什么。要真是危险东西,那小子死定了,文化部那些人怎么会把证给他,那些出版社印刷厂又怎么敢印?所以只能是这个穷作家在吓唬她,要压价。
就一个穷作家,还和老娘要心思,不要脸。要不是你们几个耍笔杆子的撑起了我这家店,休想让我给你们好脸色。
“行,谢了。”
鲁飞转身走向书架,把那九本书郑重地取了下来,叠在一起。加上手里一本,共是十本。
很快他发现,自己搬不走这十本书。只得脱下长衫,用它包起书来,才勉强提走了。
一会儿后,某间稍大些的屋子中。
屋子位于二楼,一整层约有一百平米连通的空间。三张小桌配木椅,还有一套厨具,一个挺大的书柜,还有三张床。
一位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在推敲笔下的字句,他的皮肤褶皱而干净,胡子和头发稀疏却打理得当,红框眼镜下有一双微睁的眼睛,审视着自己的文字。
“老沈,这都饭点了,老鲁出去干啥了这么久不回来?”
另一个岁数相当的男人从手里的书中抬起头来。细细的铁框眼镜夹住小小的镜片,架在宽大的鼻梁上。精瘦的脸上没有胡子,却有浓厚的眉毛,如同胡子长在了那里。
“你要饿了可以吃他点辣椒,或者你学学怎么做饭。”
沈都和想到一个好词,把它记在纸上。
“老杨——下来帮忙——!”鲁飞的叫声从窗外传来。
“呐,说唐三唐三到。去吧。”
杨达夫放下手的书,把眼镜搁桌上,下楼去了。
“鲁飞啊,你这买的是啥一大包的?”。
鲁飞满头大汗,怀中抱着自己的长衫,长衫里装着什么四四方方的东西。
“快快,拆开拿几本走,我抱不动了,手酸。”
杨达夫翻开衣服,拿出几本书来。
“你买这么多一样的书干吗?”
“唉呀快上去,抱不住了。”
两人急忙走上楼去。
“哟你两个,进货去了?”
“别提了,这书要被家族看见了那老板死定了。来来来,赶紧读会儿。这书可是十几年没见过类似的了。”
“啥书啊这么紧张?哟,《火花》,好名字。让我读一读。”
三人各取了一本,各自读起来。
夜逐渐长起来,挤走了白昼与黄昏。漫天星光洒下,酒在这片通常阴雨连绵的城中。
谁也没想起来吃饭的事,毕竟手中有如此精彩的食粮。
鲁飞率先阅读完,见两位朋友还在读,也就不作声,拿出一张稿纸“刷刷”地写起来。
沈都和与杨达夫则先后放下书本,若有所思。
“各位,什么感受?”
鲁飞边写边说。
沈都和的双手微微颤抖,取下眼镜放在书上,闭上眼躺在椅子上。
“你说的对,这书让家族看到老板就死定了。真不知道出版社那些人是怎么了,这种书也敢过,脑袋怕都不要了。”
“我觉得,很激动。就像有人把我不敢说的话全部讲出来了。反抗家族,人民当家作主,让我想起了十多年前的往事啊。”
杨达夫看向自己的左臂。在衣服下面有一道存在了十多年的刀伤。
“这个出版社我熟。明天我去问问作者的消息。当年的悲剧,不该再重演了。”
“你要去劝他不要冲动?家族是无法反抗的?”鲁飞平静地反问。
“不然呢?那次都失败了,现在家族更强了,怎么打得赢?这个“许安”,“古月蒂”总不能是封号千罗吧。那我肯定和他混啊。”
“不可能。我听老板说,他看上去就是个十五六岁男青年,有大魂师修为都算天赋上佳了。”
“十五六岁?!”
沈都和一下坐起来,瞪着鲁飞。
“绝不可能。这样成熟的文笔和洞见起码也有二十五岁,一个毛孩子哪写得出来?”
“激动什么?你不是才看过书吗?里面说要抓“主要矛盾”,作者的年龄重要吗?现在时间也晚了,我们凑合着先把饭吃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这两个作者,不在出版社就去印刷厂,都不在我就满街晃。”
鲁飞放下手中的笔,做饭去了。
“明早我也去,我倒要看看这两人脑子里装着啥。”
杨达夫也说。
“得,你们都是革命壮士,飞蛾扑火这种蠢事一个个上赶着去,命都不要了?明早我也去,给你们个收尸去。”
“四个?哪来的四个?”
鲁飞点着火,回过头来问。
“你两个和两个作者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