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立县农民新村

“贾哥，那个走过来的女孩就是张弛的女儿，张小宁。”捷达车内，副驾驶位置的民警用手指向车窗外的女孩。

贾磊将手里的烟头插入到烟灰桶里，抬头打量起这个叫做张小宁的女孩。

女孩瘦弱矮小，上身穿着米黄色的紧身短袖，下面却是一条大号的灰色喇叭裤，裤腿的宽松程度恰好遮盖住了她脚下那双破旧的拖鞋，或许是常年营养不良的原因，导致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17岁。

此时她正拎着塑料袋打开了一家老旧民房的大门，袋子里装着一包挂面以及一袋红烧牛肉味方便面。

……

“我吃过牛肉，你看，这不就是么！在方便面的调料包里就有，熟了以后哏啾啾的，我不太喜欢。”张小宁蹲在电饭锅旁，正在用方便面里的调料包煮挂面。

贾磊环顾了一下屋内环境，除了张小宁正在用着的电饭锅外，就只剩下了木桌上的老旧风扇这一件家用电器，而那个木桌也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一件家具。

从院门到外屋，从里屋到土炕上，矿泉水饮料瓶子占据了这个不足40平米的家，众人进来时，不小心踩到就会发出“咔咔”的声音，这让贾磊感到十分烦躁。

“小宁，你家大人呢？”贾磊问到。

“我爸丢了，找不到了。”张小宁开始用筷子往外挑起挂面。

“那你妈呢？”

“没有，没见过，我大爷说她死了。”

“你有大爷？他住在哪？”

“村口，门口有大碾盘那家。”

“带我们去找你大爷吧。”

“那得等我吃完饭的。”

……

我叫李娟，先天性语言障碍，就是哑巴，从小就被家里人以白眼“呵护”到大，16岁被卖给隔壁村35岁的“同类人”——瘫巴张飞。

嫁给张飞这件事，我还是挺满意的，因为那家伙只有嘴和眼睛会动，不会像别人一样站起来打我，更不会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吼出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是从出生开始就不会说话，他和我不一样，他原来是正常人，才瘫巴三年多。

我只是不会说话，我一点都不傻，刚嫁过来的时候，我对瘫巴的惨状半信半疑，怎么会有人躺在炕上三年多一动不动呢？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还特意试探过他，他浑身上下皮包骨没有一点肉，怎么摆弄都行。

于是那天我心血来潮，将他靠在被垛上，让他坐了起来，在他亲眼目睹我将小半瓶酱油摔在地上后，我连忙装出害怕挨打的样子跑出了“家”门。

过了好大一会，我趴在门框边偷偷看他，发现他笑嘻嘻的看向我时，我知道自己有家了。

只要我足够勤快，给他喂药，喂饭，翻身子，擦后背，时不时再抱他出去晒太阳，他就会心满意足的笑出来，他长得不丑，他一笑就让我打心底里觉得高兴。

他有个亲弟弟，只可惜我那小叔子虽然是个正常人，日子过的却也不怎么样，媳妇跟人跑了，留下个闺女还有点傻，除了捡瓶子给他爹卖钱，什么都不会，但小叔子人挺好的，时常会送来米面油。

小叔子突然不见了！留下了那个傻侄女。我看她像我，可能她比我还可怜，我有瘫巴，她什么都没有了。

……

农民新村张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