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门关上后，过了十来秒，程默突然动了动，楚小宁看过去，发现程默正睁着眼看着自己。

虽然脸很苍白，眼神看起来也很疲惫，但确实是清醒着的。

此时程默的手被楚小宁的一只手握着，搁在了楚小宁的腿上，楚小宁另一只手还按在程默那只手的手背上，基本上相当于把程默的整只手都握在了手心里。

程默大概是没想到楚小宁会看过来，瞪着大眼睛愣了好几秒才闭上了。

楚小宁没忍住笑出了声，手上却没放，仍然给程默按着。

护士小姐姐说了得按够五分钟，还不能随便移动。

“程总什么时候醒的？是想上厕所吗？”楚小宁问。

输了好几大瓶子的液，被尿憋醒很正常。

“憋尿对肾不好噢。”说完这句，楚小宁笑着的脸瞬间僵住了，她想起来程默那个被她扒光过的朋友，听程万里叫他“明睿”，他跟宋雪妍小声说过，程默因为车祸摘掉了一个肾。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程默其实被憋醒了一会儿了，本来是想起来的，但被楚小宁握住手后，就莫名不想动了。

明明他的手比楚小宁的热，但心理上却是从楚小宁的手上感受到了温暖。

那种温暖给了他一种踏实而安心的感觉。

明明他生下来就有一个很好的家庭，一对很爱他的父母，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别的小孩还不谙世事的三岁年纪，他就被确诊了儿童抑郁症。

他的整个世界里就只有枯燥沉闷的黑白灰，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团小小的浮萍，意外被卷入了汪洋大海里，前后左右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无处可依。

直到程乐乐出生，看到她的第一眼，她突然对着他笑了的那一刻，他的世界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笑可真好看，像是这世界上最美的花，像是五月的暖阳，像是大海中的一段浮木，路过他的身边。

从此他的世界变得五彩缤纷，有木可依。

只可惜，不过是雨过天晴时乍现的彩虹，无垠碧波间偶尔漂过的浮木而已，顷刻便消失无踪。

自与程乐乐分别，程默再次如坠冰窖，生无可恋，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温暖踏实的感觉了。

他难免有些贪恋。

程默坐起身，楚小宁松了手，扶着程默起来。

“已经按了一会儿了，应该差不多止住了。”楚小宁说。

程默点了点头，去了卫生间，关门前又伸出头来，说：“你要是听到摔倒的声音，或者是太长时间我没有出来，可要记得进去救我。”

本来楚小宁是要躲到外间去的，那卫生间的门看着不太隔音的样子。

但程默这么一说只得坐回了里间的沙发上，用手机放着音乐刷VB。

没过多长时间，响起了冲水的声音，洗手的声音不大，又过了会儿就听到程默开门走了出来。

“怎么，声音很大吗？”程默听到楚小宁放着歌，就问了一句，“我可是坐着解决的。”

楚小宁不知道怎么又红了脸，这话是能到跟她说得这么自然的程度了吗？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看楚小宁低着头不说话，程默又问：“马桶上的座垫是你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