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怡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驰而去的景色。她身旁坐着那名救了她的女子。裴嘉怡突然心绪纷飞起来。她曾经也考过驾照开过车,只是为了补贴家用,也是为了给丈夫还债,她将轿车卖了替换成了电瓶车;后来钱还是不够,她又将大房子卖了,全家人租住在一个50平的小屋内,那时她的小宝还只有14个月大……像这样坐在车里吹风,似乎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裴嘉怡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毕竟人家救了昏迷在野外的自己,问下救命恩人的名字也是应该的。
“我叫朱建业。”正开着车的女子微微侧头看了看裴嘉怡,冲她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朱建业……”裴嘉怡喃喃,这女子的名字怎么像男人似的,她不由自主说道,“建业,真是个大气的名字呢。”
朱建业听见她轻声的自言自语,自嘲地笑起来,“唉,看来你摔得可真不轻啊。这名字有啥大气不大气的,大家都叫这个名字。全国上下与我同名的女子有三十万人呢!”
“我呀,一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老土了,又太过大众。上学时,有些媎妹的名字可就特别多了,什么子轩、梓睿的,明显比我这个‘建业’潮流不少。”朱建业熟练地开着车,与裴嘉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这拜娥山位于春江市的郊区,我们现在就要去春江市。”朱建业向裴嘉怡解释道。
嗯……春江市……不知道啊!不记得啊!春江市是什么市?从来没听过!
裴嘉怡闷闷地往后一靠,半眯着眼看着前方。此情此景,跟她印象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春江市,这三个字也很陌生。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个地名。她本想试探着问一问小宝所在的小学和婆婆所在的医院,现在看来,这两处地名可能也早就没有相应的存在了。
裴嘉怡心如乱麻。虽然这种整日奔波的生活曾让她夜不能寐,让她险些溺死在老人、孩子和丈夫围成的樊笼里,让她因为独自带孩子和老人而失去了稳定的工作,只能到处打零工。可如今她突然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地界,心里却还总是挂念着孩子和婆婆。她那死老公早就不需要她挂念了——三天两头出去赌,不回家,也不管孩子和妈,不在网吧就在派出所。她本想照顾婆婆一段时间,等婆婆身体好些了便和丈夫离婚,却不想一下被轰到一个见不着丈夫的地方了。
清净了。裴嘉怡苦笑着,又将眼神投向了副驾窗外。过去那九年的生活如同窗外掠过的风景,一幕幕闪现她的脑海。
她又垂下目光,看着自己因肥胖和缺少锻炼而摊成两滩的大腿。刚刚在山上,朱建业说的不错。她的身体不仅无力,而且虚胖。生活的压力、产后的变化让她越来越肥胖,还来不及锻炼身体,接二连三的重担就又砸向她的肩头。胡乱而不规律的饮食,起早摸黑的作息,没有一点休息和健身的时间。她的身体素质像她曾经的青春时光一样,倏一下,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