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别的小朋友不一样,苏秋活在苏泊东亲手给她编制的童年里,麻木到她后来的很多时候都难以想起那段压抑的时光,只记得她常常站在那条幽暗潮湿的街道巷口,激烈的争吵和暴力的撞击声所充斥在空中,家具破碎的巨响,绝望与恐惧将她吞噬,无处遁形。
10岁的小孩,本是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充满着生机与懵懂的年纪。
10岁的苏秋,却差点被亲生父母抛弃。苏泊东曾精心将小苏秋引在人流最为密集的地方,然后丢下小苏秋,独自离开。
年幼的苏秋并不是完全意识不到会发生什么,也会偷偷记下来了回家的路。回家路上,熙熙攘攘的街头,人潮涌动,喧闹声此起彼伏,而她越发觉得自己在被整个世界抛弃。
苏泊东的父亲苏巨得知了小孙女的遭遇,哪怕是生着重病,也要固执将苏秋带回他年轻时买下的住所。那天,老头子不顾苏泊东阻拦,拼死也要护着苏秋。
仍旧是争吵声不断,但这次是有人带她回家。
“你养不了的,我来养!我一把老骨头也不要你孝敬什么,我就靠着我那点体恤金也能把我家小孙女给护好了!”苏巨替苏秋收拾好了行李,牵起苏秋软糯糯的手,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头子带她来到这座城市偏僻的小乡镇里,在她暗无天日的童年岁月里度过了最美好的三年。
也就是在初来院子的这一年,她与九岁的谢宸初次相遇。
与苏秋记忆中嘈杂的巷子不相同,带来的阴冷却能与记忆重合。
阴冷潮湿的巷子,如同一座被遗忘的坟墓,散发着腐朽和绝望的气息,在视线昏暗的情况下她的听觉变得敏感,一阵窸窸窣窣的咒骂声响起,她逐渐靠近声音来源,熟悉的声音放大,越发清晰,是身体猛烈撞击墙壁的闷响声以及拳打脚踢的重击声交织。
“这小子骨头硬,像打不死一样…”
“好像来人了,给个教训就行,快走吧!”
“走…”
……
细碎的交谈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诡异,接着是一行人匆匆远去的脚步声。她拿着手电筒,心中一紧,加快脚步,拐进巷子深处。
谢宸在几近模糊的意识中看清,昏黄陈旧的路灯下走来一个少女,她踩在一道道破碎的黄白色灯光下朝他走来。
在他快要分不清黑暗与现实之际,她的方向闪烁着微弱的如同白昼的光,微弱且坚定地刺了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血水与尘土混合的味道,眼前的人躺在斑驳的墙壁旁,血迹斑驳,嘴唇干裂,毫无血色,青紫的瘀伤遍布全身,眼前的人不喊不叫,甚至连痛苦的呻吟都没有如同活死人般。
她呼吸凝滞,她不是一个悲悯心很重的人,甚至骨子里天生淡漠,但却是第一次在别人的身上好像看到自己的影子,自己的命运。
如此脆弱,又如此悲哀……
她凑近他,身上的清冷木香钻进他鼻腔,他抬着厚重的眼皮看她。
“为什么不还回去?!”她清冷的嗓音响起,质问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