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置身于这狭小的杂物间,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要将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吸入肺腑。
江屿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一直患有幽闭恐惧症,他心中觉得一切都很不凑巧,因为小时候父亲经常在喝醉酒后,发酒疯家暴简映与自己,于是在很多夜深人静的晚上,小小的他被母亲塞进一个衣柜里。
很多次,他就从狭小的衣柜缝里看着父亲怒目圆睁地抬起粗壮的胳膊与紧握的拳头如铁锤般朝着简映一次一次地挥去。那拳头每次带着呼呼的风声,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都击碎。
他很想冲出去,想挡在柔弱的母亲身前,但他不能,他的母亲曾温柔地告诉他,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不然一切都白费了……
他只能瑟缩在衣柜里,任由那恐惧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束缚,让他无法动弹……
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只有雨声、风声和雷声交织在一起,像是恶魔在奏响着这狂暴的最后的交响曲……
杂物间里弥漫着陈旧的气息,混杂着尘埃和腐朽的味道。每一次他的身体不经意间触碰到那些堆积如山的杂物,都会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那些冰冷、陌生的物件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随时可能扑上来将他撕咬。
黑暗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世界遗弃,孤独和恐惧如同两把利刃,不断地切割着他的内心。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在雷雨狂欢的黑暗中,小时候那个无助的自己从江屿内心处抽离出,然后被无限放大。
他的双腿开始颤抖,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双手不自觉地在空中挥舞,想要抓住什么来获取一丝安全感,可除了虚无的空气,什么也没有。他的喉咙发紧,想要呼喊,却又害怕那声音在这黑暗中引来更恐怖的震慑。
走廊里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他扶着墙勉强坐下用尽全力敲击着木制门板,“咚,咚咚……”在无尽的黑夜中像似一声一声恶魔催命。
“有人吗?”一声少女的嗓音在黑夜中响起,清脆明亮,干净得像是本就不属于黑暗。
没有回答,回应她的只有一声一声更为急促的敲门声。
程青露本来不害怕打雷下雨,但被这突然的诡异敲门声稍微吓到,她心里默念着唯物主义,向着声源一点点靠近。
但随着敲击声越来越急切,她心里有点打退堂鼓,“有人吗?有人就回复我一声,不要只敲门!”
还是没有得到回复,程青露轻咳一声,很好听的嗓音在黑夜中倒显得格格不入,“别装神弄鬼啊,我可不怕这些。”
虽然没有得到回复,少女还不忘宣战,但更像是自我安慰的自言自语。她蹑手蹑脚地终于靠近了杂物的正门,凑近侧耳一听。
“有……”江屿的嗓音明显有些艰涩,但还是尽量让外面的人听到。
程青露终于在巨大的雷雨声中听见了夹杂其中的人声,她稍微放了一点心,少女耳朵极其敏感,哪怕是只有细微的人声,但她越想越觉得熟悉。
“别怕,你被困住了吗?”少女确定了里面的确有一个人,不管里面听不听得到,便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我想想办法放你出来,你别怕啊……”
刚刚听见里面的人发出的微弱声音,程青露生怕里面的人吓晕过去,所以甚至试图徒手解锁,程青露的声线有点急,但还是强忍着稳住心神安慰杂物间里的人,好似害怕的人是她。
江屿听见外面的人发现了自己,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恐惧。
少女明亮清脆的声线在无尽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江屿静静地听着,渐渐镇定下来,第一次在黑夜中的密闭空间内少了些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