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已是戌时五刻。
“好热,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尚南依嘟嚷着将手中已经破败不堪的折扇随意一丢,随后纵身一跃从墙头跳下。
来南壶茶庄已经两个月了,阿爹怎么还不来接她。
正想着,墙外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等尚南依反应,门外便响起一道粗犷的女声。
“二小姐,老奴奉命来接您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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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京城最是热闹。
消息也最是灵通。
茶馆内,三三两两的人群围坐一桌,毫不避讳的谈论着将军府的私事,时不时传出一阵哄笑。
只因将军府的二小姐着实是名声在外,可谓是京城一顶一的红人。
“听说了吗,昨夜尚大将军府上那好吃懒做的二小姐被偷偷接回来了。”
“是吗?这次去了有两个月了吧?”
“活该,谁让她仗着家世不俗,又有几分姿色竟然连圣上的赐婚都敢拒绝。”一位满脸雀斑的妇人讲话时满脸不屑。
“听说啊是她嫌弃萧家官职低配不上她...”
二楼,厢房内。
尚南依轻阖着双眼,左手撑着脑袋靠在桌边,听着彩心重复楼下那些不如耳的话语。
这些话从她记事起就没有停过。
“小姐,你说他们都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整日只知道揪着你的事情不放。”彩心双手叉腰,忿忿不平的抱怨着。
好像他们口中不堪入耳的人是她一般。
直到彩心没了声音,尚南依才缓缓坐起身,随手递过去一杯凉茶,习以为常道,“你是第一天到京城吗。”
“正所谓酒足思淫欲,吃饱没事干。京中哪家没被传过几句流言,随他们去吧。”
彩云唏嘘,自言自语道;“一年三百多日,有两百日都在谈论小姐。”
尚南依装作没有听到,忽地想到什么一般,她倒茶的手一顿,满眼困惑的看向彩心。
“不过,方才听你说他们提起了我拒婚一事。这件事不是只有我爹爹和圣上知晓吗?”
后者听闻,顿时了然。
“小姐,我这就去打听打听这消息是从何而来的。”
彩心这一去便是半个时辰,不知不觉间窗外竟下起了蒙蒙细雨。
盛夏的雨总是这般措不及防,一阵冷风猛地从窗口袭来吹的尚南依困意全无。
索性便走到窗前好好的清醒一番。
她所在的茶馆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酒楼当铺一应俱全,茶馆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正对面便新开了一家。
尚南依靠在窗边,喃喃道:“煮雨轩,名字倒是好听,就是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南壶的茶。”
正想着,彩心提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见她靠在窗边急忙跑过来将窗子关上,嘴上止不住的念叨,“小姐,你这么吹风是要生病的。”
尚南依接过热茶,轻抿了一口,拉着彩心坐下,“怎么样,你可打探到什么?”
“都打听清楚了,消息是在我们离京的第二日传开的。”
“可曾打听到是从哪传出的?”
“......萧府。”
尚南依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果真如她所想的那般。
知道她拒婚的人不多,只有她父亲和圣上。
这二人断不会向旁人提及此等有损颜面之事,那么只有最后一人了。
她的赐婚对象,当今刑部尚书之子,萧翊。
他们二人父亲官职相当,萧翊又与她父亲同为武官,这桩婚事换做旁人是断断不会拒绝的。
“可萧将军为何要传出这般消息。”彩心撇着嘴,塞了块荷花酥到嘴里,反复的咀嚼,“对他有什么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