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学半个月了，新高一也开始了正常的运转，不管学生们适不适应，他们都要面对三年后的高考，那是他们第一次用成年人的身份，与这个世界对话。

陆意随总是在一片埋头苦读中抬头远望，并不是刻意展现出什么，他只是不想成为这死海里的一滴。

陈瑜南看他心思也不怎么在学习上，就把做杂物的活给了他，平时帮老师们拿一下电脑，上课提前打开幻灯机。

平日用幻灯机的老师并不多，但是夏凡每节课都用，所以每周陆意随要去一次夏凡的办公室。

夏凡的办公桌上陈物简单整洁，几本小说，笔筒里几根笔，一个笔记本电脑。

她上课前都习惯坐在办公室里，泡一杯菊花茶喝，等陆意随进了办公室拿电脑，就一直看着陆意随。陆意随平时穿校服都拉上拉链，放好衣领。

夏凡看他简单朴素的样子，感到舒适平缓。陆意随平日没有任何弧度的嘴角，拿起电脑时手背凸起的青筋，都会让夏凡陷入沉思。

这天打卡下班后，夏凡路过陆意随的教室，从后门里远望陆意随，他正在低头，用笔在书上写着什么。难得见陆意随有这么认真的时刻。夏凡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瞬间。

照片里阳光撒在陆意随的脸上，让他的眼更加温柔。

夏凡低头含笑，平复心情后，走出了学校。

市三中不远处，有一所省医院，夏凡最近经常去那里，进了医院，先去了医院食堂，买了两份餐。然后走到了医院的一栋新楼里。

电梯停在了八楼，夏凡走了出来。进了病房，一个老爷爷躺在床上，旁边一个老奶奶站在地上，收拾着物品。奶奶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看到了夏凡。

奶奶抓住夏凡的手仰头看着夏凡说“凡凡来啦。”

夏凡把饭递给奶奶，看了一眼爷爷，又看了旁边仪器里显示的各种数据。

夏凡说不出话来，看着数据越来越差，她知道离那个时间越来越近了。甚至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下一秒。

只是她真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这一切。

她想起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陆意随。他总是一副平静，无谓的样子，或许他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夏凡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她的爸妈早年进城务工，出了事故，两人都在工地里折了命。夏凡就一步步靠着自己，有了现在的一切。

她为爷爷垫付医药费的时候，心酸无比。爷爷为了供她读完大学和研究生，大把年纪了，还在田间地头耕作，农闲时节还去街上叫卖。

一幕幕闪回在夏凡的脑海，夏凡就这样被回忆的潮海包围，陪着奶奶照顾爷爷到了傍晚。

临近十二点，夏凡和爷爷奶奶告别，准备回家去，奶奶则一直留在医院照看爷爷。

夏凡一路静默，走到了单元楼底下，进门时，凝视了一会儿远处的黑暗，半晌无人应答，便回到了家。

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无事可做，翻看着手机，过了一会儿，QQ弹出一个消息。

“陆意随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夏凡淡然一笑，点进了那个账号的主页。里面都是默认的主题和壁纸，比夏凡的账号还要简单随意，但是账号的等级并不低，看得出来用了不短的时间。

夏凡关闭手机，看着天花板，过了四五分，打开手机，同意了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