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死蠡有一种被魔术师戏耍欺骗了的感觉。
魔术师只告诉她这里的尽头有一扇被锁上的门,却没有告诉她这里还有一个岔路口。
“这个家伙……”死蠡握紧了拳头,愤恨地自语道。
魔术师亲自来过这里,不可能不知道这边的实际情况,死蠡回想起他当时玩笑一样的嘴脸,死蠡确信,魔术师就是故意隐瞒了一部分消息,以此拿她取乐的。
魔术师是一个玩心很重的人,与此同时他又是一个头脑精明的人,死蠡并没有给魔术师提供任何情报,魔术师回答死蠡的问题纯粹是出于卖弄的兴趣,这样不平等的交易,魔术师想必也意识到了,所以他刻意少透露了一些,给死蠡使个绊子。
这种多此一举的事,也就只有性格恶劣的魔术师本人才会从中感到些许乐趣了。
那个轻浮男人的一个玩笑,现在变成了切实阻拦在他们面前的命运,他们知道其中有一条路通往那扇门,他们不知道另一条路的尽头潜藏着什么,没有任何情报,蛮不讲理的二选一难题。
不论怎么挣扎,心里回荡的都会是那样的低语:
“如果选错的话……会是什么下场?”
“大小姐,怎么办?”乐香盈也发觉事态不对劲,略带慌张地向死蠡求助。
乐香盈不擅长做这种决定,这种没有多少参考材料、运气成分占比很大、未知数很多、一旦选错后果不堪设想的决定,她不敢做。这并不是因为她胆小懦弱,而是因为她的思维模式更偏向于侦探,而非将军。
没错,侦探和将军,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能力。
侦探类似于机器,能也只能在被足够多的线索喂饱后做出精确合理的判断;而将军则不同,两军对垒,瞬息万变,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有绝对错误的选项,也没有毫无风险的抉择,有些时候的决定完全是凭运气的孤注一掷,即使是没有任何情报也要立刻做出决断,抓住一丝一毫可能的细枝末节,猜测那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在茫茫大雾中指明方向。乐香盈是个侦探,但不是将军,她有着过人的推理能力,却没有领导者的气质。
抗拒牺牲,但也不畏惧牺牲;归于理性,却不绝对忠于理性,这样的人能在最残酷的抉择中扼住命运的咽喉。
“嗯……”
而现在,那个人正在宛如风暴般喧嚣的思绪中漫步着,苍蓝色的双眼在涡流中心缓缓摇曳。
“左边吧,信我一次。”死蠡离开她自己短暂的思考,笃定地说道。
她没有解释任何理由,只是一个人走到了最前面,站在了最容易被暗流吞噬的前方,自信满满地招呼其他人跟上她。
那副模样,甚至放松到令人不安。
“啊……她为什么这么确定呀?……”乐香盈没有问出来,她把这个疑问藏在了心里,跟着走了过去。
乐香盈当然想得到,她们早就做过情报交流,即使是死蠡,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多出点能判断出门在哪一边的关键情报来,死蠡肯定也只是凭借着某些经验去臆测。但是,她想得到,却看不出来。
她的心,有那么一小块部分,不自觉地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条路被分割成两条后,宽度也变成了原本的一半,虽然依然宽阔,但闭塞感比原本强了许多,受此影响,脚步似乎也变得比原来沉重了。
“不知为何,感觉路越来越难走了。”死蠡心想着,靠向了左侧墙壁,用手攀扶住墙壁,接力使自己走得更轻松点。
死蠡本以为这种感觉很快就会伴随着对周围环境的适应而消失,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奇怪的感觉非但没有淡化,反而越来越强烈。明明只是在走路,却明显比之前更为吃力,双腿甚至感到有些许酸胀,海水的阻力似乎在不断加大,每一步都在越来越难走。
死蠡不知道已经做了几个深呼吸来调整自己,又一次深呼吸后,她听到身后传来的乐香盈急促的喘息,这种感觉不止是她,其他人好像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