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中都的怀恩一刻都未曾忘记自己肩负的担子,他想方设法联络上了告老还乡的尚辂,将宫中发生的变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尚辂虽身在家乡,却心系朝廷,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的江山在不久的将来移交到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娃手里。他了解太子朱祐樘的品性,太子为人敦厚仁义,勤勉好学,大明江山想要得到长治久安、国泰民安,下一任继大统者必须也只能是朱祐樘。
他买通了宫里的两个炙手可热的司礼监太监,让他们密切关注宫中动态,及时上报宫中发生的一切,而司礼监的这两个太监本就对梁芳、韦兴有诸多不满,更不能容忍他俩一手遮天祸乱朝纲,所以,宫里有任何风吹草动,这两位太监都会第一时间禀报尚辂知晓。
围场的原野绿草如茵,阳光烂漫,野鹿孢子成群出没,正是一年狩猎好时机。
皇帝朱见深带着宠妃万贞儿,在一群大臣的簇拥下来到狩猎场狩猎,不一会的功夫,便收获满满。朱见深龙颜大悦,吩咐大臣将所狩猎物一一分给侍卫们,自己则带着万贞儿来到帐篷内休憩。
见万贞儿脸色苍白,一副怏怏不快的神态,向来视她为命根的朱见深紧张又关切,“爱妃,朕知你近段时间身体欠安,特意放下政事,带你出来狩猎放松放松,为何你一直眉头紧锁?”
“……”
“怎么了?”朱见深轻轻搂着万贞儿,“从出宫到现在,你一句话也不同朕说,这不是折磨朕吗?”
“臣妾不敢,”万贞儿从怀里掏出丝帕,轻轻蘸了一下眼角的泪花,“你答应臣妾的事,是不是忘记九霄云外了?”
朱见深微微叹了口气,抚摸着万贞儿的背安慰道,“朕怎么可能忘记对你的承诺呢!只是现在朝堂之内还有几个重臣对废立太子之事颇有微词,朕想着将此事稍放一放,待事态缓和后再择日宣布。”
“择日,择日,总是择日,皇上都推了多少次了?废个太子有这么难吗?!”万贞儿语气里流露出不满。
“不难,你又不是不知道朕的心意,朕和你向来都是一条心!只是你也要理解朕有时的身不由己啊!”
“反正我不管,皇上答应臣妾的事,就要做到。”万贞儿摇着朱见深的胳膊,一刻不停的央求着。夜长梦多,一天不废除朱祐樘,她一天心里不安。见朱见深始终不表态,她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好好好,”朱见深最受不了万贞儿这招“梨花带雨”,只得应承下来,“朕答应你,待回宫以后,立刻让翰林院起草废除召令,改立福王为太子。”
“真的?”万贞儿收住眼泪,转忧为喜。
“君无戏言。”朱见深温柔地抚摸着万贞儿的秀发。
成化二十一年,四月初五。
依照皇帝旨意,这日将举行废除太子,改立福王为储君仪式。
所有大臣陆续奉旨进殿,皇帝还未入朝,殿下已是议论纷纷,持反对意见的几位大臣脸色铁青,哀叹声此起彼伏。
待朱见深进入奉天殿,翰林院学士苏秦将起草好的圣旨呈给朱见深,“皇上,废立太子诏书已拟好,请您再次过目。”
“不用了,宣旨便是!”朱见深挥挥手,此刻,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件拖了太久的国本之事。
“皇上,三思啊!”鸿胪寺卿陆寒和另外几个大臣看着苏秦手里的圣旨,齐齐跪到地上大呼,“乱动国本乃逆行天道,于我大明不利啊!”
“住口!”朱见深指着几个臣子大声呵斥,“朕心意已决,诏书已拟,任何人等不得违逆,否则,以违抗旨意论处!”
“皇上!”陆寒的头重重磕在地上,语气中尽是痛惜和无奈。
“宣吧。”朱见深命令苏秦。
“是,陛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以承祖庙,建极万方。今二皇子朱祐极,昔承明命,虔恭中馈,宜建长秋,特此…”苏秦正在奉旨宣诏,突然钦天监杨宏达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将正在念诏书的苏秦,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嚷,“卑职参见皇…皇上!皇上,不可啊!皇上!万万不可废立太子啊!”
“怎么,你冒然闯进奉天殿,不怕犯了杀头之罪吗?!”朱见深面露不悦,拍着龙椅大怒道。
“皇上,请先听卑职一言,再论臣罪!大事不妙啊!”杨宏达满头大汗,语气极度不安。
“到底所为何事?”朱见深见向来冷静的杨宏达如此反常,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钦天监一直承担着维护王朝统治稳定的重要职责,若真有不妙,那必定是天象异常。
“皇上,泰山!泰山地震了!”杨宏达急得大呼。殿内的每个人闻之色变,议论纷纷,奉天殿一时之间乱作一团。
“什么?!”朱见深心一沉,整个人也坐不住了,从龙椅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到杨宏达面前,重复着他的话语,“泰山地震了?你是说…泰…泰山?”
“千真万确,皇上!”
泰山可是古代帝王封禅的地方,对每一任君王来说,它是有着重大意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