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眠膝行两步上前,双手搭在夏瑾脸上,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夏瑾,给我个理由。”
宿眠湿漉漉的眼睫上还挂着泪滴,将落未落,眼神却坚定非常,和初来官学那日坦白时一样,似飞蛾扑火般带着满腔孤勇。
烫得夏瑾不由得挪开视线,再次直面这样的眼神,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小题大做,又或者轻看了她的喜欢。
可这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问她为何不专心只招惹他一人?问她为何要藏着那小郎君?问她的一时兴起能坚持多久?
他不曾回应过小姑娘近乎告白的举动,无立场亦无身份,如何说得出那呷醋之语。
夏瑾将头微微后仰,躲过宿眠的手:“你还小,或许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一时被皮囊迷花了眼,我身为你的师长,不可明知你懵懂却不加以提醒。”
原是……这样。
所以,夏瑾一开始就没信她的那场荒谬告白,也不信她如今是真的有点喜欢。
宿眠继续挣扎:“那……那我要是离开官学再做梦,梦见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夏瑾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若你愿意传个信给我就好,不愿也无所谓,蒙你相救已白得不少时日,是我该谢你。”
不是,你怎么软硬不吃啊?
(亲,冷静!)
怎么冷静?他今天就跟吃错药了一样,还不长嘴!
莫名其妙就要赶她走?
她要是再留下来,不是显得自己很死缠烂打吗?
(可他之前还好好的呀?亲亲,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他误会了?)
宿眠眉头一皱,差点开骂:我做啥了呀我?这几日忙着找给他下毒的人,然后就是安顿南新那个被靳莽纠缠的小倒霉蛋儿。
我还做啥了?
总不可能是逛春风楼被发现了吧?
拜托,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儿了!
(那么亲亲,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这两件事呢?要不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咋会知道?
逛南风馆时还有这几天,他不都挺忙的吗?
(亲亲,男主怎么会没有几个手下呢?关注一下救命恩人的人身安全不是很正常吗?结果发现嘴上说着喜欢他的人居然……)
你有本事就把省略号后面的东西给我说出来!
(嘻嘻,亲亲还是想想该怎么安抚安抚男主吧?不然亲亲还没有绽放的爱情之花就要凋零了呢!)
也是。
再差也就是走人,还不如赌一把。
宿眠深吸了一口气:“夏瑾。”
夏瑾有些惊讶,自小姑娘进入官学以来一直都唤他先生,如今这般郑重,想来是想清楚,要告别了。
他随之坐正了身子,神情严肃地看向宿眠:“何事?”
“我承认我是去了南风馆,但我就吃了一顿饭,什么也没干!”
说着说着她就想开始狡辩了:“男子都能逛秦楼楚馆,没道理我只是吃了一顿饭你就要如此生气吧?”
“南风馆?”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锋锐,声音也降到了冰点,南风馆这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宿眠被吓到了:“怎、怎么了?”
夏瑾眼睫低垂,没再搭话,只是看着手边茶盏,面上透着克制的冷淡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