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闺女,村里那么多有牲口的人家你不找,你咋偏找我家黄牛?你不见老黄又瘦了吗?牲口跟人一样,不能老使唤,该歇缓的时候就得歇缓。“顿了顿她又说:”你呀,也不易,按理帮你天经地义,我只担心,你男人病在炕上,福旺帮你家拉麦子,村里人看到会嚼舌头。再说,你家不是还有头叫驴了,它也能拉吧。“
“那就算了,我再找其他人家吧。”
“三闺女,你等等,明儿个早上我让福旺去帮你拉。“
曹梨梨对着三闺女的背影说。
黑暗中,我看见花兰朝三闺女的背影唾了一口回屋去了。
三闺女走得真快,我想好好看她一眼都来不及。她的身影和说话的语气从此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这么多年再也没有抹去过。她风一样轻捷的步子,仿佛激起了一阵清凛凛的水花。原来,一个漂亮女人的走路姿态,也可以这样让人神往和痴迷。
三闺女离去后,睡眼朦胧之际,我好像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这里三面环山,中间一片空地。青幽幽的月光下,一个亮着窗户的窑洞里有人在说话,声音忽高忽低。我敛声静气地走过去,只听里面有个男人在说:“这后生伤的不轻,他两匹马驮的东西真不少,咋办了?要不回村去请一下许先生?”
“嗯,逢春,咱不能为了银钱昧良心,这后生还年轻哩……你去请吧,把驴牵上。对了,不要走香娥家窑洞前,从她家窑头上过去。她爹觉轻,让他知道不好。”一个上了岁数的男人说。
昏黄如豆的油灯下,年轻的郭逢春抓起炕上的棉帽子,出门了。
就在这时,一个激灵,我突然醒了,再一看四周,哪里有窑洞和三面环山的地方啊。
原来,我又做了个梦。最近我老做梦,我的梦总是与大山和窑洞紧密相连,可我从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有上过山呢,这是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