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营地旁,被树影所隐蔽的草丛中。
江歌拿起那把玄墨痕刀,随意一挥,寒芒划过,伴随着刺耳的破空之声,可以作为绳索优质材料的曼叶草,一下子就被削去大片,切口整齐光滑,显示出那雪白刀锋的锐利。
他竖持刀柄,将手掌轻握住刀刃,自上而下,雪白刀锋被鲜血所沁染,那寒芒散发出紫意,妖冶幽致,好似鬼神收人之冥器。
“你这是在干嘛?”
一旁的少女好奇发问,她正拿着法杖,那顶部的绿宝石正收莹着不断汇入的灵力,而宝石的光亮也随之更加摄人心魄起来。
“这当然是在‘附魔’啊,你身为传承深厚的大灵师,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一阵微风拂过,洛涔紧了紧拳头,握着法杖的手不禁更用力几分,而微光汇入法杖顶端的速度都快了几分,她瞪了眼江歌,没好气道:
“谁知道你那都是什么奇技淫巧,就算我知识渊博,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话说回来,咱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动手啊。”
时间还很早,彻夜的寒意没来得及散去,树梢枝叶上都还只是漫着一层水雾,少女烦恼着寒冷的气温,不禁打了个哈欠。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了。
“嘘,马上就好了,小爷我都没抱怨,你还说些什么呢。”
洛涔睁大着眼睛,气愤得连寒意都消散几分,她震惊于眼前男子胡扯不打草稿的能力,这家伙身上又是法袍,又是看起来就很暖和的衣服,一件件的,厚实着呢,冷个毛线啊,自己身上那单衣夹袄的,他也不看看!
但是顾虑着发泄可能带来的危险,她还是按捺住性子,把打到一半的哈欠打散,专心给法杖充能着。
……
突然,洛涔感到江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意识从冥想中回归,看向他,只见他打出一个手势,并拢着手指指向乌鸦营地——那是开始的标志。
少女随即抬手,把已经有些明亮的法杖顶部,对向那远处的乌鸦营地,宝石霎时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黑夜退散,白日将临,万物,皆摄于此咒,即敕!”
野兽奔跑着,狂风席卷着树木,空灵的声音回响于林间,在短暂的停顿后,又听得一声似是人又带有强大灵兽气息的咒令:
“绽夜之光!”
原先那道由于准备不足,而未能充分展现实力的强大灵咒,如今有了充盈灵力的法杖加持,以及精灵的完整吟唱,终于展现出其恐怖威力:
——刺目的白光,在法杖延伸的光柱触及那营地中心时,猛烈地爆发开来,数不尽的灵力芒点以其为中心,先是扩散开来,闪耀着各式光彩,漂浮在乌鸦营地中,而一些乌鸦正被这动静所惊醒,而当他们刚睁开眼睛,紧接着就感到一阵刺痛,被耀眼的光芒所灼伤,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看清楚任何东西了。
因为此时营地周围一切事物,随着灵力芒点的绽放,都失去了色彩,不论是刚有些光亮的天空,还是笼罩着树荫的地面,黑白再也没有意义,此时的景象不能以单纯的颜色来形容,硬要说的话,只是有些灰。
这无言亦无色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迅速地,洛涔探出小手捂住了江歌的眼睛,而她自己,也同样闭着眼。
就算不接收到光亮,江歌被遮住的眼睛也没能重返黑暗的怀抱,反而看清楚了现在真实的景象——
一道彩色的光柱从被击中处拔地而起,其周围萦绕着游动的灵力光点,好似深海的鱼群一般,而光束旋转着扩大到覆盖了整个营地,随即散在天地间,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被其笼罩住的整个营地。
江歌听不见了,他发现,自己的耳朵自延长的光柱触及营地之时,就再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一切都悄然无声,比夜晚更加静谧起来。
时间流逝着,在昆虫小心翼翼地重新开始鸣叫之后,洛涔收回了遮住他眼睛的手,一转眸子,江歌看向原来的乌鸦营地。
——那里已经不能再说是营地了,只有像是被犁了好几遍的新鲜泥土,光柱带走了一切,仅仅留下一个深可见岩的大坑。
战果斐然,但洛涔的状态,现在似乎有些不妙。
感到一丝不对劲,身边的少女,竟然整个过程都一言不发,江歌连忙转头看向她,原来气泽丰盈的少女,现在小脸上毫无血色,甚至嘴角处,还流出一股鲜血来。
他知道,释放这样的灵咒,对施术者来说定然损耗极大,但眼前少女的情况,看起来,显然不是灵力亏损这么简单。
把洛涔扶到树边,江歌拿出一颗血红色的药丸,又化了些树叶上的露珠,一齐送入少女的口中,少女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我手上这血丹可不多啊,你这女人,可真是亏了小爷的本了,话说回来,这情况,难道和昨天的那道叮痕有关系?”
正思索着,鼓掌的声音突然从远处树林中传来,由远及近,随着脚步声,一道身影浮现在他眼前——正是昨天为首的那一位。
“这威力,不愧是王都三家之一的柯林家所传承的吟唱系法术,要不是我动用了瞬身灵刻,怕是今日,也要一齐魂飞魄散了。”
那头目提着刀,腔调中满含着怒火,咬牙切齿地继续开口:
“你好啊,该死的小子,我叫克伦,是这群蠢货的老大,也是即将取你性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