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头散发,半张脸上淌满了鲜血,血迹已经干涸,凝结成暗红色的痕迹,触目惊心。另一边脸则被傅行君的拳头打得红肿青紫,皮肤下的血管仿佛随时会爆裂。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牵动着那一块块瘀青,痛苦可见一斑。
半垂的眼眸更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他在想什么?是为杀了二郑而愧疚?还是…
她心中一痛,正准备开口,严淮屹却先一步说道:
“我愿领罚,也愿以命偿命。”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移向他,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江易秋迅速走近,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扯碎。她的眼中含着泪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滑落。
严淮屹被迫抬头,与眼前的女子四目相对。
若不看她倒还好,若不与她四目相对,他一定还能再忍。
可是,公主不会让他逃。只要看到她眼中的泪光,心中就是满满的揪疼。他眼眶瞬间猩红,双眸颤抖,欲言又止,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无法发出声音。
趁机感受那抓着他发丝的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让他激动不已;可眼前的泪水,几乎要剜走他的一切思绪。
谁人能知他心中的波涛汹涌,谁人能知话语的苍白。
“你…你要跟我走。” 江易秋看着他那瘦削的脸庞,声音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她依旧强硬地继续下令:“严淮屹,你要把知道的关于蓬莨军的一切都吐出来。”下一刻,她抬头看向傅行君:“表哥觉得如何?”
傅行君松开手中军棍,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礼,然后沉默不语。
即便一身血衣锈甲,即便远离朝堂,甚至还有追捕令加身,此刻众人却深知她仍旧是天子之女。
王朝尚存,那么这里当属她最大;既然发话,大亓军中谁敢反对?
何况,她曾救傅家军于水火,如今统领的大半人手皆是靠她募集。
见无人敢有异议,江易秋一个眼神招呼程远上来,他立刻带人上前扛走了严淮屹。她又转身对傅行君说道:
“该有的刑罚,也由妹妹来施行吧,他是我的人,要死也该死在我手里。”
傅行君依旧沉默,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认同和无奈。
一行人穿过人群,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静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心情都无比沉重。
帐内,火光摇曳,映照出简陋的布置和墙角的刀剑。
衣裙染血,舒儿正细心地为她解开铁甲,玉莲轻轻撩起她的衣袖,焦急地查看伤口,程远无言地守在一旁。
帐帘突然掀开,军医匆匆赶来,跪地检查伤势,动作娴熟。
只有她,脸色苍白,目光空洞呆滞,如雕像般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