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郑祈参叉着腰仰天大笑,“大哥,傅大人,今日老天爷不收咱们啊!”
周围的人群在短暂的震惊后,纷纷转头看向远处长坡上的景象,脸上逐渐浮现出难以置信的喜悦。
公主带来的银色骑兵涌入血海般的厮杀,他们的队伍如同一把锋利的锥子,直插战场的核心,瞬间将原有的混乱冲散,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马匹迂回疾驰,旗帜猎猎作响,长枪挥舞,长剑闪烁。
带头的程远在这时一声令下,他们迅速分成两路,左路如同一把尖刀,深入敌阵,右路则如狂风扫落叶,横扫战场。
至此,这一战才算彻底扭转乾坤。
蓬莨军反而节节败退,李元身处重围,他的武艺并不精湛,面对数倍于己的精兵,恐慌笼罩。他慌乱地趴在马背上,脸色苍白,用嘶哑的声音指挥着身旁护着他的将领:
“撤退!快撤!快撤啊!”
蓬莨军跌跌撞撞地向后撤退,溃败洪流中,严淮屹如一尊孤独的雕塑,矗立在血染的战场中央。
他的身体僵硬,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远处的长坡。
呼吸几乎停滞,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揭示了内心的波澜;猩红炽热的双目无视周围的一切,只是痴痴地望着公主站立的地方。
他以为…他以为公主必遭大难,急得发了疯,不顾一切地持剑杀入,穿梭于血海寻找她的身影,因此敌我不分,到现在已是浑身浴血,白衣几乎变黑。
他这才意识到,这疯狂也许已经铸成更大的错误。
公主总是怪他不爱说话,宋府的杨伍曾说他正经,程远也评价他无趣,总之,众人都以为他冷静自持、木讷寡言。可是胸腔中如鼓般狂跳的心脏正在告诉自己,这些都是重重假面。
公主或许从未看清过他,更不了解他的罪孽深重。
哪怕公主知晓了自己曾放火烧她,哪怕她表示一点也不介意,也不足够见他的丑恶之深,更不足以让他原谅自己。
心中的恐惧与愧疚化作了疯狂的火焰,焚烧他的理智,焚烧他的五脏六腑。
每一次燃起的痛楚都像是在诉说,他的爱,他的痛,他的罪与救赎。
“严淮屹!严将军!还不快走啊?”远处的李元趴在马上焦急大叫,催促他回神,“再不走就要身死刀下了啊!”
话虽如此,他却只瞥一眼李元,脚下仍然不动。
银色的洪流从他身侧绕过,李元那嘶哑的呼喊再次传入严淮屹的耳中,思绪在一瞬间被打断。
严淮屹抬起头,目光又一次被远处的公主所牵引。她驾驭着那匹白马,俯身向前,马蹄扬起,冲向营寨,犹如一道光芒,直射他的的心田。
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告诉他,究竟该何去何从。
严淮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眼前的厮杀似乎再也没了意义;双手在剑柄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心脏的疼痛如同针扎,却比不上对眼前女子的牵挂。
不料,整日一直跟在李元身旁的将领几步跃到他身旁,粗大的手臂一把抓住严淮屹的肩膀,带他一道撤退。
被强行拉离,她淡出视线的那一刻,心仿佛又一回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