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姨则轻描淡写地说道:“洛仙子,事先说明,此桥通往湖心小岛,岛上有林沉修道的道韵残留,平常无人能轻易进入,若是你在里面出了事故……还请自珍重。”
说罢墨姨浅浅还礼。
岸上众人见湖中水雾大起,不知何故,水雾只在湖中,并未漫延到岸上。
黎明祈樱赞叹不已:“林长老不仅修为了得,还是位阵法大师哩!这般人物平常竟然不显山不露水,害我都未曾闻名,真是位高人!”
吴倪眯起眼试图看破这层水雾,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只是好半响也没看出个眉目,心中无奈苦笑:真是个人才,只可惜天妒英才。哎,没选好路,怨不得谁。
洛子悔入岛,眼前景象一变,天地间肃然一静,雾气消散,天朗气清,清晰可见岸边几人,她向水面看去忽有金鳞伏跃,白鹭鸣叫。
身后木桥消失,她已无退路,便打坐静心沉入此景。
顷之,湖面水景再变,万物沉寂,就连水上白鹭亦沉入水中湮灭,原本彩色的山中景色亦变成死灰之色。
洛子悔轻叹一声,对着茫茫虚无问道:“林先生,此境如何能破?”
好半响也没见有回应,正当她起身之时,座下石滩显露出一些断断续续的词句。
她仔细观详,却只认出了最后半句诗“惊鸿过后生离恨”。这些东西想来都是林沉手笔,但看不清楚,不知道记录了什么,极有可能是他修行时的感悟。
洛子悔便又静下心来闭眼打坐。
影影约约间她似乎听见耳旁有人说话,她睁眼望去,四处寂静没有一点改变,于是又闭上眼,好一会儿人声又浮现,这次却是听到了歔泣声。
那声音由弱到强,传递的情绪也由悲哀逐渐转为愤怒,只听得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四周又陷入一片死寂。
黎明祈樱闲着无聊,四处闲逛,见旁边有渔具,便架起鱼竿钓鱼。
吴倪朝身后望去,见两小孩远远站着,打量着这边。
她尽力摆出个温和的笑容,将两个孩子喊过来。
吴倪两手叉腰,戴笠披斗,好似书上江湖大侠横刀立马,威风八面。
“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啊?”
墨曦俏生生地说道:“我叫墨曦。”
吴倪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家伙,体魄练的不错,走武修路子吗?”
墨曦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武修,是减肥。”
噗~
黎明祈樱笑道:“也没见你有多瘦啊?”
墨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嘀咕道:“正是这样才要减肥嘛,其实瘦了一点的。”说着,小手又揉了揉小肚腩。
吴倪瞪了眼黎明祈樱,笑着又揉了揉墨曦。
“你呢,小家伙?”
孩子有些害怕,他有些不擅长与外人接触,何况眼前这位还是名震天下的刀道巅峰吴倪前辈。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吴倪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没再追问,随后便转身坐到黎明祈樱身旁,与她一起钓鱼。
墨曦便拉着孩子去找被上官悠然跟着的墨姨。
“那小子的体质似乎不一般呐?”黎明祈樱看了眼孩子的背影。
吴倪笑了笑,说道:“各家都有各家的宝贝,何须在意。”
黎明祈樱小嘴瘪了瘪,认可了吴倪说的话。无论大小宗门谁家几乎都有个秘不外传的宝贝弟子,个个都是人才,未来宗门的顶梁柱,呵,只是苗子是好苗子,能不能成材还是两说。
黎明祈樱笑道:“呵,希望未来是个人才,可别做了‘半个人才’。”
吴倪看着孩子的背影,笑容意味深长,“谁知道呢?”
黎明祈樱才想起来一件事,小脸上笑容灿烂,说道:“嘿嘿,吴姐姐,我才想起来,杨吕艮前辈似乎破关,从长河里出来了。”
吴倪不屑于顾,嗤笑道:“怕不是被人赶出来的。”
黎明祈樱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什么人能把他赶出来?”
吴倪似乎想起好玩的事,嘴角微微上扬,这当然没逃过黎明祈樱的眼睛。吴倪不想说,却让她兴趣更浓。
什么人能让七大洲公认的剑道天才吃瘪?她在脑海里检索了众多人名,却始终想不出一个能让这位前辈落半点下风的人,真的敢对杨吕艮出手的那绝对都是要杀他的!
况且杨吕艮前辈就算面对眼前这位吴倪前辈都是始终占尽上风,与他斗,吴倪只赢过一次!
“你还要再去找他打一架吗?”
吴倪摇摇头,这让她有些意外。
“我手头还有点事没处理。等处理完估计他已经又钻进去了,娘的!真是只蝼蛄!”
“说起来,吴姐姐,你现在跟他到底差多少?”
吴倪撇嘴有些不甘地说道:“五六招吧。”
“五六招!那就是没得打咯?”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黎明祈樱抱着小脑袋,揉了好半响。
此时,湖面上水雾消散,洛子悔也从木台上返回。
她对着墨姨作揖,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墨首席!”
墨姨微微皱眉,她竟从洛子悔身上感受到一丝独属林沉的道韵!这不仅说明林沉的境界早已入道!而且洛子悔竟然与他有道合的迹象!
墨姨心里有些不舒服,说不出来的纠结,有些酸酸的。
她只是摆了摆手,没有与洛子悔说话。
然而洛子悔下一个动作却让众人惊掉了下巴——她竟当众对着湖心行拜师礼!
这可不得了了!她这是摆明要拜林沉为师!要是这消息传到圣剑山,林沉十条命都不够活!
洛子悔没有在意旁人惊愕的目光,低声喊了句林先生便起身深深作揖。
“吴前辈,我有急事先行离去麻烦你照顾好她。”洛子悔灰蒙蒙的眼眸看了眼黎明祈樱。
吴倪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洛子悔已身化剑芒离去,速度之快令人无法望及!
黎明祈樱怔住了,她从来没见过她的洛姐姐那个样子,在她印象中洛子悔一直都是不染红尘,仙气飘飘的仙女模样,高冷漂亮这是黎明祈樱对她的印象,只是刚才洛子悔那一眼,让黎明祈樱脑海里的仙子印象逐渐有些破碎。
她恍惚间看到了洛子悔眼角闪烁的光芒,不知道是自己脑补的还是真实的,只是那一瞬间,洛子悔像个邻家女孩刚刚被欺负了的柔弱可怜的模样。
等吴倪缓过神来,洛子悔已不知去向,她这才追悔莫及,操蛋!玩大了!只是一瞬间,洛子悔彻底消失在她的感知中,不过好在洛子悔最后消失的方向往北去了,似乎是回圣剑山。
吴倪看了看墨姨,拱手抱拳:“墨首席……”
墨姨面色凝重,颔首道:“放心,此地绝无他人,只需上官大人……”
上官悠然抱拳道:“在下以书院君子名义起誓,今日之事绝不外传。”
吴倪点点头,抬起手敲了敲还在发呆的黎明祈樱,“就你呀!别跟个大喇叭一样在外面瞎传!今天的事情你最好忘了!”
黎明祈樱怔怔道:“我自知轻重。”
送别三人后,墨姨脸色阴沉得可怕!
墨曦和孩子只敢在她身后站着,不敢出声。
墨姨独自踏上木台,水面再起大雾。
良久,水雾消散,墨姨身影浮现,面色低沉,看起来十分憔悴,她挥挥手,让两个孩子离开,自己独自一个人在岸边坐着。
孩子们走后,她向水面上望去,眼睛上的丝巾逐渐湿润,不知是被水汽打湿的还是她的眼泪。
“你究竟还要留多少麻烦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