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慌张地转圈,试图寻找清理的工具。他的模样与姿态,活脱脱一只被顽皮孩子捡起,然后放进玻璃瓶里的蚂蚁——四处打转,却怎么也寻不着回家的路。终于,他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块脏兮兮、油腻腻的破皮毛,臭味之浓重,足以掩盖一切罪恶。他飞速地把自己不自然的排出物混入其中。只是,鼻子灵通的人,仍能从空气中捕捉到一丝酸气。
门外传来几句调侃的语句,通知了一人一猫,刘铁匠的到来。李绍赶紧来到屋子正中,光明正大地,仿佛才刚到。他站直,双手相互握住,自然地垂在身前。大肥猫则是淡然走向门口,仿佛自己才是房屋的主人,正在约见一名老朋友。
“老猫,我回来啦!”这里,“老猫”表达的是说话之人对大肥猫的敬意。影子抢先一步踏在石头地板上,狭长的图案像吐信子的蛇那般,嗖地伸向李绍的脚,令他忍不住想缩到角落。
“小刘,我带来了一名客人,他是我的同乡,不过我们并没有那么熟悉。”大肥猫说话时,斜眼瞄了一眼李绍,以一种“你看着办吧”的语气对刘铁匠说。虽然听不懂,但从语气上,李绍也意识到不是什么好话,不仅在心中不住叹气。他没想到自家的宠物,是这样子的猫。
他听着自家的猫与那异世人唧唧歪歪,仔细观察着他们谈话时的神情,只因那里是他唯一可以挖掘出有关于自己处境的信息的地方。
然而,他对自己的发现感到不安。刘铁匠在看到他时,慌张失措,那模样使他联想到犯罪电视剧中,突然被侦探戳穿的真凶。刘铁匠身形定住,惊疑地把目光在面前的一人一猫身上,快速地来回挪动。看到对方这个姿态,李绍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似乎自己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方。可他却高兴不起来,深深为自己不会说这里的语言遗憾。再加上大肥猫那家伙吃里扒外的表现,要不是必须克制情绪,保持风度,他恐怕要忍不住嚎叫起来。
不过,他随即想到自己和大肥猫交流的语言,对方也听不懂,便觉得自己手握强大的底牌,有见机行事的资本。唯一的变数,在于大肥猫与自己和对方的关系,这就相当于朝廷上的两派官员,都在试图博取皇帝的青睐。此时,明显大肥猫对刘铁匠的好感更强烈,自己已落入下风。“法克大肥猫!”他咬牙切齿,在心中发泄郁闷。
李绍瞧见大肥猫在说话期间,屡屡撅着嘴望向自己。他还看见,刘铁匠在它这样说完话后,逐渐变得安心,恢复原本模样,一副贼头贼脑,吊儿郎当,对周围大部分事物都不感兴趣,而对感兴趣的事物又貌似不怀好意的模样。这种变化,让他心中恶寒,愈加不安。
“哇哩叽咕?”刘铁匠说。
“叽咕呱呱。”大肥猫回答。他们达成共识,然后一齐转向李绍。
大肥猫咳嗽两声,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李绍一直没改变站姿,此刻,他微微低头,表示自己做好了聆听的准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嗯,那个……”大肥猫回头冲刘铁匠点下头,像是在用眼神确认,对方是否真的想将以下信息分享给李绍,“嗯,刘铁匠呢……他邀请我……嗯我,去参加他的一个神秘的……但高端的派对。不过既然你在这里……当然也是看在我的份上(主要是我的份上),他也打算邀请你。好啦!现在,问题是,你要去吗?”它皱着眉头盯着李绍,后者不清楚它这是希望他拒绝,还是不容许他拒绝的表现。
“去,为什么不去?”李绍沉默两秒,忽然怒目瞪向大肥猫。他收敛神色,露出笑容,友善地对刘铁匠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