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倾覆在小镇上,一屋子的汉子们被鹅毛似的雪随着滑进了客栈内,为首的大抵是这群泥瓦匠的头目,进店时还未看到他的身影,便能听见他的喊声:
“店家,来几坛子热酒给我们兄弟几个暖暖身子。”
屋子里的堂家放下手里的热抹布,抬头一瞧:为头的汉子早已撤下了大袄,露出了健硕且黝黑的胸膛。
“这叫什么天气,他娘的!”汉子并不管满屋子客人的眼神,只是自顾自的骂喊着。
堂里的小二随后跑过去问道:“几位大哥,可需要些伴酒菜?”
那汉子倒也是个阔绰的人,转头看了下几个兄弟,从怀中掏出些碎银子递予小二,“要几盘子牛肉,诶,别忘了炒些荤食。”
那小子接过银子便应承了几声,随后跑到堂前忙去了。
几个汉子刚拉来长椅子坐下还未稳当,那小二便拎着两坛子黄酒放在桌上,为首汉子看到这小子的忙乱,不免得调侃:“怎得这样急,怕不是等着回去陪你那小娘子吧?”
那汉子的调侃倒是惹得屋子里哄堂大笑,只是那小二涨红了脸,好不容易开了嗓子:“大哥,您就别打趣我了。”随后庄一林赶紧躲进后厨,借口去看看几盘子菜熟没熟。
这时,楼上的白璐刚好下楼,连看都不看就找掌柜的去了。
为首汉子一瞧便知她,那远近闻名的女子--同时也是掌柜的闺女,早就听闻求亲的都应经踏破了他们家门槛,可就是没人家瞧上眼的。都说女子一旦求不得,便是越发金贵,越发让人朝思暮想。
以前汉子是不信的:既然谁都瞧不上,自然能求亲的男人是越来越少,等熬老了自然掉价。可自打看见赵家四少爷领着盖满红绸子的车队去登门时,汉子也只能吸口旱烟暗骂一声:“败家子!”
可到底那女子是没同意,汉子心里想着:既然没同意,那就是说她能瞧上眼的人至少要比赵家有钱,不然干嘛不去当那阔太太?
汉子心里想着:可那女子不像是个败家的娘们,更何况早有传言说那女子早已与一个穷书生定下了姻缘。啧,就是不知小弟的庄稼怎样了.....
在汉子转了念头去想家里的收成时,庄一林端着那几盘子伴酒菜走了过来,“几位大哥,吃好。”说完便去打理另一桌人留下的碗碟了。其实,汉子不知道他的调侃让庄一林难过的很,这位店小二的心里只觉得是自己配不上小姐,另外赵家四少爷吃瘪他心里也有点幸灾乐祸,年少的小二不明白赵家两字代表的分量,那一瞬间竟觉得赵家四少爷与自己平起平坐了。可也正是这份稚嫩能让他保留着这份对女子的喜爱,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如愿又如何,不耽误自己喜欢小姐啊。
但他同时也对那人有一丝恨意,不是怨恨他夺走了自己的心上人,而是恨他竟让小姐等了许久,要是之后还是那份穷酸样,哪怕小姐拦着也要揍他,诶......(想到那人自己打不过)骂他一顿,再找人揍他一顿。想到这,觉得是解气了之后,做得也是更有力气了。
而店里的白璐,也就是那小姐望向屋子外的大雪,柳含柔不免得有一丝担心,她在嘴里呢喃着:
“千里远游客,终从烛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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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雪下得真紧,诶!大哥等等我。”木仲还未来得及起床,看窗外只见灰袍男子与木骊已经跨上了各自的马。
“大人,要不去那儿看看?”木骊将缰绳朝旁边拉拉。
待灰袍男子透过一片白茫茫一看,是早上的市集早已张灯结彩。望向没有多少漂亮衣物的女孩只随自己穿了一身灰,她正盯着自己的缰绳,明明开了口却不敢直视。
他看着木骊殷切的眼神,只是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行程确实很紧张,还是早早地走吧,不然赶不到下一家客栈。”木仲急忙打了圆场,说着拉起缰绳正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