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榕比阿菲大两岁,但力气足以扛起5岁孩童的重量。
安娜西亚望着她的女儿,也许有一天她们的关系能够如当初的世界般,和平降临。那位白发女孩,她来自荒野,她天生被祝福,奠定了这个时代需要她。或许这个世界可以不再需要祝福的力量,不再需要一名单纯的孩子成为抗争的基石。
或许我可以做些什么,我们的世界日益扩大,音乐也成了文化艺术传播的桥梁,将流离失所的人民牵回属于他们的地方,让他们想起来,有那么一首旋律,将他们带回家,将他们看见,文明的时代悄然声息着,人类之光仍埋藏在时空的匣子里。
早晨,菲德薇尔慢慢适应熟悉了语言的模式,身边事物的认知。稍有流畅的语气词,肯定否定,接触不久人际的孩子。比起说更多的词语,唱更多的含义,表达出语言贫瘠的部分,是菲德薇尔最喜欢的表达方式。从听过安娜西亚的音乐开始,她便有段时间都在寻找旋律的藏宝,总是无处不在,是除了与栀榕学习外,不在栀榕身边所做的事。
“阿菲,你想拉小提琴吗?”
安娜西亚走到正在晨间漫步的菲德薇尔旁。
稚嫩的小眼神与一名歌颂的前文明人目视,那一刻,她们在交流,不用言语的交流。
安娜西亚只是伸出了手,向另一个独立饱满的灵魂伸出邀请。她接受了,她们来到那个只有安娜西亚才会进入的房间,房间内摆满了乐器。正是这些留存至今的乐器,让如今的人民能够回忆过去文明的光辉,仿佛听者是被洗涤的对象,能在片刻,成为自己的对象。
菲德薇尔接受了安娜西亚的指引,坐在房间中央两个沙发的其中一位。
安娜西亚带来小提琴,竖在沙发之间的小桌旁。
两人如相识已久的好友,端正放松地坐着。那一刻,安娜西亚看着阿菲,她,就像前时代记忆,熟悉,万般熟悉,就算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也不曾忘却的,文明一首首的情絮。那是留在心中最熟悉的部分,哼出一首愿不中断的歌诗。
留存下来吧,对过去最大的恋眷。安娜西亚心中所想,变成了心中所向。她突然想起,面前的白发女孩,或许是自己的女儿。而她,母亲能做的更多。
没错,她是天生被祝福的。
安娜西亚心之所在展现于她的眼神中,她的表情中,情感难以抑制这样的激动,她从未想过如今能像这样毫无保留的将一切托福于,一切都承纳的孩子。
因为她眼中无可撼动的,稚嫩的幼小脸庞,端庄却又活跃的稚气。就像纯洁,不,澈亮如冰,绝无玷污的干净,绝不消色的个性。
安娜西亚默默沉下头,沮丧压抑在上头。似乎这个世界会替她做出选择,她不想让这白发女孩长大后成为众人平凡的存在。如此干净,怎能以世界蒙尘。命运何以由她决定?
菲德薇尔见安娜西亚的心态,俯身拿起了一旁的小提琴。等到安娜西亚看见时,目睹菲德薇尔的目光,安逸的微笑,告诉着安娜西亚无需忧虑命运的绞轮。
菲德薇尔拿着小提琴,准备好了拉动小提琴的姿态。就像保存陈久的照片里安娜西亚最敬佩的老师,是自己最伟大的时候。
那不是她的意愿,是孩子自己的意志。安娜西亚倾尽毕生所知,将知识与经验留给了白发女孩。
而时间也逐渐拉长过渡。那是她14岁的样子,舞台上,目光,灯光,只为献给台上的人。人,都隐退到黑暗中,筑成抵御黑暗的距离。
女孩在舞台上弹唱,孤单一人,不知这份孤独这份希望,能否穿过无边的黑暗,无垠的空间。她仍在竭力演奏着,她所剩下的全部,时间..足够多,可是..远远不及那更是遥远的,世界,时代,星空。舞台上的她,仿佛在沉沦,舞台仿佛在下沉。
她抬起头,睁开双眼,捂着胸口颤痛的心脏,一只手,想抓取目视的光明,它看着是那么刺眼,那么闪耀。为什么却总是抓不住。或许是因为,她们总是下沉,亦又未触及暗沟的深底。sinking...每时每刻,将要睡去,又无时无刻,从黑暗惊醒。
荒野降临,战争由目而至。那是15岁的她,了无音讯,洪流淹没了众人目所能及的地方。越海棠丧生在这一次的斗争中,他的时代落幕了,他承诺建立民众的岸堤,如约而至。安娜西亚自此离开了大众的视野,不知去向,文明的艺术家,独自面对荒野,毫无胜算。越栀榕哭喊着,跪倒在大道中,她的一切消失了,无影无踪,却又如万雷轰鸣,警醒着众人。
那是这座岸堤保护的一家人,此市,名叫”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