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种植土下隐约有什么东西探出了头。
那是一只陈青媛从没见过的生物,头部是红色的,大拇指粗细,身上是乳白色,表皮有些晶莹透亮。
它从黑色的腐植土里探出头来,蠕动着身体,想要拼命的钻出来。嗫嚅着的口器仿佛在咀嚼着什么。
这个感觉让陈青媛立刻联想到了,前几天在《国家地理杂志》海洋专栏里看到的海底生物七鳃鳗。
那恐怖程度与恶心程度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为恐怖的是,那黑色的腐植土下面好像还不止一只,而是一团。
陈青媛的一铲似乎是惊扰了他们的居所或者巢穴,白花花的一团纷纷开始像周遭蠕动扩散。
此情此景陈青媛直感觉头发根都立起来了。
吓得她“啊!”的一声大叫,手中的园艺铲几乎是在尖叫的同时就被她撇了出去,刹那间撞翻了一旁收集鼠妇的纸盒。
原本被捕获的鼠妇受到惊吓后立刻四散逃脱,留下的几只因为惊吓过度,在原地蜷缩成了一团。
陈青媛原本蹲在地上,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以后,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一声带着惨烈尖叫伴随着园艺铲“丁零当啷”的掉落声终于唤来了旁边这位拽爷的一丝关注。
听到声音的笠茗刚一回头就看到了此刻正摊坐在地上,因为疼痛表情痛苦扭曲,又因为害怕不敢睁眼的陈青媛。
女孩狼狈的表情,让他觉得又丑又有趣。
他原以为一开始陈青媛就会因为害怕而放下夙愿,来请求自己出马。
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和这个认认真真却略带执拗的小同桌打破僵局。
本来嘛,这种最能彰显男子汉气魄的时刻,完全不需要她们女生亲自下场。
谁知道人家陈青媛吭都没吭一声,女汉子一样的来到操场就撸起袖子就开始干,压根儿没想过开口求人。
这让原本想要破冰的自己非常郁闷,已经两次陷对方于不易,可他却又拉不下脸来说句话。
见到此情此景笠茗心里有些窃喜。
哼!让你不求老子!
拍拍手上的尘土站起身来,不慌不忙的走到陈青媛身边,笠茗伸出手想拉她起来,略带调侃的说了一句
“呵,几只鼠妇而已,不敢挖就不要逞强。”
但陈青媛却并未伸手,此刻的她心脏正在狂跳不止。这时候头顶传来了笠茗清冷的声音,抬头看着他逆着光的脸陈青媛感觉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
她指了指虫子的方向,比划了半天,所有学习过的精妙的语言在此时此刻全都失灵,发挥不出来一点。
只见笠茗略带疑惑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愣了两秒。
又走近两步,看了一眼。
然后。
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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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
就这样?
跑了?
只剩下陈青媛慌乱又无措的坐在原地,欲哭无泪。
时隔多年后陈青媛每每回想起当年的一幕,仍然恨的咬牙切齿,她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使用“卑鄙”这两个字的深刻含义。
以至于等到笠茗满头大汗带着其他组员赶回来的时候,她还没从悲愤之中缓过劲儿来。
只见她一手拿着收集鼠妇的纸盒,一手紧握着先前掉落的园艺铲,两眼通红的站在原地,明显是哭过的。
眼神里闪烁的是被队友无情的抛弃的愤恨还有战胜恐惧的坚定。
她眼神里的复杂情绪让笠茗无法直视,随之而来的是快要将他淹没的巨大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