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笑着说:“别急,别急。”
“嗯,欢迎新邻居刘先生,嗯,还有我的同学、好朋友陈莉……嗯……还有我……哈哈哈,怎么欢迎我?我不会讲话,嗯,菜不好,大家吃好,喝好。”获得了大家一片笑声一阵掌声。
刘勇笑着把话题又转到桌上来:“赵哥,我比你晚到贵地,希望以后多多关照。赵哥哪里人?”
“湖北人。”
“怪不得这么精明,常听人说“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
赵德富一笑,答道:“也不知道这九头鸟是什么东西?别人老这样对我说,我也不知道是赞扬湖北人,还是糟鄙湖北人。老弟,你是哪里人?”
“江苏人。江苏去过吗?”
“手艺人,吃江湖饭,走四方,哪里没去过?你那里好哇,伙计!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刘勇噗嗤一笑说:“苏杭是指苏州杭州伙计,我没有读什么书,看来你也和我差不多。”
赵德富尴尬地跟着嘿嘿的笑着。
罗宝珠站起来举起酒杯道:“今天第一个感谢的人是赵德富,救人一难,深造七级浮屠……”
陈莉一笑道;“这句话不是救人一难,是救人一命。”
“没有到要你一命的那个程度沙。”
大家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杯杯都围绕赵德富跟他敬酒,而且多半都是搞假,以水代酒。而赵德富一杯一杯是扎扎实实的高度白酒。酒过三巡,赵德富的说话时舌头已经开始打转,啰不清楚了。罗宝珠趁机问:“你和张萍的事进展怎么样?什么时候请我们这些人喝喜酒?”
赵德富醉醺醺地否认道:“那是鬼话,怎么可能?人家是什么层次的人,人家是城市长大的大学生,我们是农村出来的黑肚子,我哄你的。”
吴桂花乘机问:“那这个两千块钱不是张萍叫你出的,是吧?”
赵德富立刻紧张了:“跟你们说……你们莫搞这一套,我……我不会……上你们的当的……”
刘勇向罗宝珠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问了。刘勇举起酒杯,说:“赵哥,今天小楼设宴欢迎我,我非常感谢。我敬你一杯。怎么样?领不领情?”
“伙计,这是五十五度的白酒呀!开玩笑,干杯?这一杯一两酒呀!别急,别急,慢慢喝。”
刘勇:“我站起来了,是不会坐下了。你不喝,今天的饭,我就站着吃。”
“这说哪里话?老弟,你将我的军?好,今天让你站着吃饭也太不像话,我喝!”赵德富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刘勇又对陈莉说:“陈莉,是谁救了你?是赵哥。你是不是该敬他一杯酒?”
陈莉忙端着饮料站起来,说:“首先,感谢赵哥帮助了我,其次呢,也算是大家欢迎了我,来,我不喝酒,只能以水代酒
了。我干完,赵哥你随意。”
刘勇忙拦住陈莉:“哎,别忙,别忙。按中国的酒文化,什么喝水呀,什么随意呀,都是不诚心的表现。陈莉,你怎么能喝水呢?开玩笑,太没诚意了!你也不能让赵哥只喝半杯酒,不可能半心半意地感谢恩人,是不是?”说着,他右手拿起酒瓶,左手把赵德富的空杯拿过来:“来,赵哥,给你加满。陈莉,你也换上白酒。”陈莉刚好是刘勇的邻座,事前,刘勇偷偷用同样的酒瓶装了一瓶水。他趁赵德富不注意,换了个酒瓶给陈莉加了一杯水,然后用脚踢了陈莉一下。陈莉马上明白过来,她立刻端杯站了起来:“刘哥说得对,赵哥,就看你是真欢迎我还是假欢迎?真欢迎就干杯,要是不欢迎,你就不喝。”
“我怎么会是假欢迎?我怎么不欢迎?咦?陈莉,你敢喝下你这一大杯白酒?”
“怎么?你不相信?那你就看我喝。如果我喝了,你呢?”
“你喝了我就干下我这一杯!”
“好!请你看清楚。”陈莉仰起脖子,“白酒”缓缓流进口中,大家看见那透明玻璃杯中的“白酒”一点一点地减少,直到全部喝干。喝完之后,她将空杯口沿桌子画了一个圆圈,让大家检查,看看是不是喝干了。
“好!”大家一阵掌声。
赵德富目瞪口呆,愣了一下,苦笑地摇摇头,眼一闭,将一满杯酒一饮而尽。
李春生也懂了刘勇的用意,今天就是要设法放倒赵德富,让
他酒后吐真言。于是,他站起来,端起杯。因为李春生坐在赵德富旁边,李春生对赵德富说:“兄弟,我今天不认什么宾主,只认这个圆桌。我的习惯是,每人敬一杯,从我左手坐的人开始,你当然是第一个。”
“哪有那个道理?你应该先敬今天的客人-刘勇和陈莉。”
“你难道要我重复刚才的话吗?我肯定要敬,我的习惯是按顺时针方向,一个一个顺着来。请你尊重一次我的习惯,好不好?”
赵德富摇摇头,站起来:“没办法,你是哥,依你的。喝!”
三杯下去,赵德富的话多了起来:“妈的,什么招标竞标?通过关系找到那个主任,把钱一塞,那个办公楼的装修工程就接下来了。”
这几杯下肚,赵德富开始满面红光。他站起来双手拉住坐在他旁边的罗宝珠的手,醉醺醺地说:“嫂子,其实我不想在外面胡混,真的没有多大的意思。王哥也有一把年纪了,嘿,我们出去玩,瘾比我还大。哎,你每天拿什么东西在补我们王哥?”
吴桂花:“哎,哎,打住。小孩在这里,话不要说过了分。”
吴桂花回头对李玲说:“你吃好了没有?吃好了,回屋里去做作业去!大人还要在这里喝酒、谈话。”
李玲“嗯”了一声,回自己屋里去了。
接着,他大声问:“酒呢!倒酒!我还要还刘勇一杯!他敬了我,我要回敬他,这,这,这是个礼节问题!我说了……什么狗屁公开招标,……我把人民币给他包里一塞,日他妈,一下子搞定。陈莉,我还差你一杯,我记得……”
他把酒倒得满桌都是,一边倒,一边唱开了:“我并没有醉,我只是心儿碎,哎呀!阿娟,我以前的一个女朋友,她……她和我玩着玩着,突然把老子甩了,我想你啊,阿娟……”说着说着,他开始黄腔掉板的唱起来:“你说我俩长相依,为什么又把我抛弃?我又爱你,我又恨你,恨你对我无情无义……”唱完之后,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罗宝珠赶快跑到厕所里拿出一卷厕所用纸递给赵德富,一边扭头对大家一笑,说:“差不多了。”
刘勇:“赵哥,不要心儿碎了。阿娟走就让她走吧!来,给我们讲讲你们解救陈莉的故事,大家说,好不好?”
“好!”
刘勇:“大家鼓掌!”宴会上响起一片掌声。
“谁?救陈莉?啊,那陈莉冤枉呀!事情是这样的…….”赵德富的嘴已经没有什么遮拦了,把从陈莉发廊蒙冤,到王大财愿意出两千元钱,想救出来给自己当小情人的真实过程一五一十地摆在大家面前。
赵德富讲完了,她并不知道他其实在小楼里扔了一个炸弹!他一个人还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喊叫:“么事公开招标,都是假的!婊子养的贪官污吏……”
听完王大财的丑闻,小楼其余的人心里都十分沉重。欢迎宴会不欢而散。罗宝珠听完后,气得饭未吃完,扔下碗,回房间里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吴桂花敲了好半天门才打开,吴桂花走进去安慰罗宝珠。
赵德富吐得满地都是刺鼻的污秽物,他被刘勇和李春生抬到他房间里昏睡不醒。剩下的阿珍和陈莉在慢慢清扫那一片狼藉的场地。
经过吴桂花东劝西劝,罗宝珠的情绪好多了。吴桂花劝道:“算了,你那王老板是香港人,在香港几十年,养成了玩女人的坏习惯。你要他现在改,也还有个过程嘛。再说,不管他怎么花,他还是爱你的嘛。”
“吴姐,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比他小十多岁,也不知怎么不知不觉爱上了他,而且越陷越深。一开始,他是老板,到哪里有事、吃饭、玩,都开着车,带上我。我并没有动什么“爱”心。说实在的,就觉得新奇好玩,没别的什么感觉。人的感情还真是说不清楚,时间长了,原来司空见惯的事,我开始反感起来。比方说,有人给他打手机,是女的,我就要追问是谁?甚至他老婆给他打电话我也不舒服。当时,工作很累,纪律又严。我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大财就索性不让我上班了。起先,我觉得日子过得很舒服,睡个懒觉,上市场买菜。逛逛街,钱也不愁。时间长了,我就觉得自己像个鸟笼里关着的小鸟。这种生活我已经腻了。”
吴宝珠:“也是的,你也不能这样不明无分的一辈子啊,你也要成家,也要生儿育女,也要在社会上走出去有个名分。也是的,这样下去究竟算个什么事呢!”
“所以,他这次回来,我给他两条路要他选择:一是与他现在在香港的老婆离婚,规规矩矩地和我结婚。第二,一次性地给我一点钱,我去搞点小本经营,混个自己的生活。”
16
王大财在香港办完了公事,从皇岗口岸过来一进入深圳,他就迫不及待的把他的丰田车停在一家有座机电话的商店门口,给赵德富打了一个call机,过了一会,赵德富回了电话,两人约好了一个小时以后在糊涂人咖啡馆见面。
两人在糊涂人咖啡馆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台位坐了下来。王大财立刻急切切地问:“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赵德富摇摇头回答道:“不是那回事,那女孩名叫陈莉,我和张萍一起去的,赎出来时张萍告诉我不要向那个女孩问什么大秘小蜜的事,最后张萍说,她根本就没和那女孩谈这件事。”
王大财沉默了一会说:“我再找张萍问问,了解一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用问了,她明说了,当时她什么地方都搞不到钱,她急了,编个假话从你这里拿两千块钱救急,至于后果,她说她再慢慢还你的钱。……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我看,你们今后和她们公司的业务就算了。”
王大财沉思了一下说:“我找她谈一次,看她怎么给我解释。”王大财准备起身结束这次与赵德富的会面,不料赵德富示意了一个叫他坐下来的动作;“莫慌,老哥子,事情搞麻烦了。”
“怎么呢?”
“现在那个女孩陈莉和她的一个同学阿珍还和我们住在一个小楼里了。”
“哦?怎么回事?”
赵德富把阿珍找到吴桂花又到小楼找罗宝珠租房,又碰巧阿珍和陈莉又是同学的过程简单的讲了一遍。
“那女孩陈莉知道不知道我和张萍针对她策划的这些事?”
“不知道。”赵德富扯谎面不改色心不跳,回答锝斩钉截铁。
“小楼里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吧?”
“那更不知道了。”
“嗯,那就好,要是闹得满城风雨那多难为情啊!”
“没有没有,那倒没有。”其实赵德富酒醒了之后完全知道他在小楼里扔了一枚炸弹。他后悔极了。事后,他对着李春生刘勇叹气的自责道;这尼玛真对不起王哥,七不害人八不害人,酒害人。今天,他面对王大财敢扯谎说小楼的租户不知道,是他估计出租户的人们不会当王大财的面说穿这事。不过他还是含沙射影的提醒了王大财,嫂子罗宝珠可能猜到一些,叫王大财做好思想准备。
可王大财进家门之后,才知道并不像赵德富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样乐观。罗宝珠可不是“猜到一些”,那些幕后交易是你赵德富详详细细自己给大家讲出来的。
当天下午,王大财的本田车出现停在出租小楼的门前。王大财和赵德富见完面就回到小楼来了。
王大财推开房门,发现罗宝珠头发凌乱满脸憔悴的斜依在沙发上看电视。王大财问:“怎么?病了吗?”
罗宝珠指了指沙发对面的一张椅子说:“你先坐下,我今天和你商量一下我们两了断的事。”
“了断?什么了断?”
“什么了断?我们两人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的事,说吧,我们分手,你心里是个什么打算?”
“你是不是哪个神经撘错了?无缘无故闹什么了断?”
“无缘无故?,桌上有两千块钱,赵德富拿过来的,你知道怎么回事吧?”
王大财顿时哑口无言,他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根烟,沉默不语,一个劲的抽闷烟。
吴桂花发现王大财回家以后,一直注意罗宝珠家里面的动静。她先听见罗宝珠大声责问,后来竟然没有声响,她怕出了什么事,忙过去敲罗宝珠的房门。
王大财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房门把吴桂花迎了进来。吴桂花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一进门就笑着和王大财开起了玩笑:“你个花心大萝卜过瘾得很啦,吃在碗里候在锅里,眼睛还看倒菜地里,你趁早负荆请罪,跟宝珠认错。”
王大财尴尬地笑着问吴桂花:“怎么,你们都知道?”
“怎么不知道?全小楼租户都知道,赵德富像说书的,绘声绘色讲得一清二楚,”
王大财苦笑一声说:“这个家伙……难怪他的朋友都说,相信赵德富,母猪能上树,用他的湖北话说,我这叫掉得大……”
几天冷战过去之后,罗宝珠也慢慢平静下来,在吴桂花不断地开导和左劝右劝下,罗宝珠也想过很多,就是王大财给自己一笔钱分手,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经营。再说,王大财这次回香港已经和方芬签订了离婚协议,正在走流程的过程中。另外,王大财这回在香港买了一个两克拉的钻戒,准备通过一个仪式向罗宝珠求婚。关键是罗宝珠其实还爱着王大财。渐渐地这场租屋波澜慢慢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