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不多。”
“记得遇着大钱(她指的是五十或一百的钱)看仔细点儿,给纸壳子上擦擦看掉不掉色,”范秀玲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钱,拿出一张一百的,在放常温水的台子上垫着的硬纸壳上快速擦了一下,“真钱会掉色,还得摸摸上面有没有印子……实在不行让你爷爷过来看看。遇到啥事儿给我打电话,用你爷爷的手机。”
“行。”侯永康自从发现自己容易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后,开始在说话时可以简化句子,用最少的话表达自己的意思,防止一不注意又说出奇怪的话来。但范秀玲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在她眼中,她的儿子确实从小就不爱说话。
范秀玲走着去恒源商行,路途并不远,只有一站路。店铺面积很大,灯光非常明亮,里面的商品确实称得上琳琅满目,从一毛钱的糖果到几百块钱的小家电,无所不包,而且每个区域都显得格外整洁,有专门负责摆货和打扫的工作人员。这里的东西既能零售又能批发,就是只买一瓶可乐也会比一般价格便宜不少,三块钱的可乐这里只卖两块二,所以有不少人就算住的很远,也会来这里买一些东西,范秀玲就是其中之一,她不仅在这里进货,还会买一些日常用品,牙膏、酱油、盐之类的,有一次还破例买了一袋薯片回去给儿子,但侯永康不吃,最后还是让她自己吃完了,后来她就几乎不再买零食了。
进到店里后,照例先跟负责收银的老板娘打招呼,见没人就跟她寒暄几句,老板娘也和善地笑着问问范秀玲生意的情况。之后范秀玲就谈到了想卖雪糕的事。
“看来生意不错呀!”老板娘笑着说,稀疏的头发简单地扎一个马尾束在脑袋后面,脸上的皮肤白净但已经有些松弛,眼角的皱纹在笑的时候显得非常明显,但并不给人一种苍老憔悴的感觉,而是更凸显了她的和善,让人不自觉想要继续听她说话。
“确实应该卖点儿雪糕,”老板娘在平时用来记下进货种类和价格,最后算出总价作为账单或收据的一沓白纸上拿出最上面的一张,在最上端折了一下,按着折出的印子撕下来,拿起柜台左边的一支黑色中性笔,写下了一排电话号码,“可惜呀,我们这儿不能批发雪糕,没法冷藏,你也知道。我们也是从其他地方进的货,你打这个电话就行。”
“谢谢,真是谢谢,”范秀玲接过写着电话号的纸条道谢,随后略一停顿,继续说,“还有,我想问问……你们卖雪糕的冰柜是哪儿买的?”
老板娘听完后一刹那间有些惊讶,随后畅快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好看地扭动着,“不用买!反正我们的不是自己买的。”
“那还能有人给你们送不成?”
“是这样,”老板娘看范秀玲问得这么真诚,又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随后现出严肃的表情,“批发商一般会跟你说,免费给你提供一个原价两千多的冰柜,但要你保证一点,以后只能从他们家进货,还会煞有介事地让你签个什么协议,用作书面保证。之后就会给你送来一个卖雪糕的冰柜,以后只要打电话就会给你送货,至少我们家就是这样。”
“真是这样?”范秀玲有些惊讶,张大了嘴几乎要喊起来,“还有这好事儿?”
“是的,他们也得跟同行竞争不是?”老板娘看到范秀玲那副天真的模样又笑了笑说,“要是你打电话过去,他们没说,你就主动问问,他们就该说了。”
“行,谢谢,太谢谢了。”范秀玲甚至想握起老板娘的手好好感谢一下,但中间隔了个宽大的柜台,她只好微微鞠了一躬,“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行,好好干吧。”老板娘嘴上仍挂着笑容看着范秀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