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药铺,失魂落魄走在街上。
傍晚几声鼓响,已是宵禁。
玉衡已然到那堵墙边,那洞口十分奇怪,洞的那边好似被什么堵住。
天色昏暗,金吾卫此刻在街上巡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往那边探了探竟无意间推倒了什么东西。
玉衡管他三七二十一,一溜烟钻进那狗洞。
这下,她彻彻底底看见方才挡住洞口的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个女子倒在洞边,身上的衣裳被血沾湿,玉衡感觉方才探洞的手也被濡湿,颤颤巍巍抬手。
“啊!”
她害怕,手上的血腥和那女子的尸体都给她莫大的打击。
玉衡瘫坐在地上,良久,她小心爬起来,竟有了看看尸体的胆子。
她在一旁寻了根木棍,让那尸体翻了面,也终于看清了那张七窍流血、可怖可泣的脸。
是临春!
她再也经受不住了,哭着将此事告诉给陈氏,想着陈氏是这内院的当家主母,总会还临春一个公道,可她错了。
她将此事告诉陈氏,陈氏依旧笑着说:“左右不过是一个奴婢。”然后差人将玉衡送回自己的院子。
玉衡暗暗发誓要找出那个杀害临春的人,可现实又给她当头一棒。
在她进院时,偶然从一个婢子口中得知陈氏今日来此处寻过她,见她不在便将临春叫去做杂役。联想到方才陈氏的神情,玉衡了然,她神情悲怆,脑中不自主反复着这句话。
不过是一个奴婢吗?
只是一个奴婢吗?
之后的日子里,她麻木过了四年。
玉衡再受不住这样的摧残,在精神上无数次的重创迫使她做出一些刺激的行为。
她终于发现这副身体无论遭受怎么样的伤害都不会放走她的灵魂。
终于在四年后的某一天,庆元十三年春,陈氏不知从哪听来了些胡言乱语,说是这长灯寺的姻缘树灵验得很,哪怕是许下与天上的仙君成双对的心愿也能实现,这话是假话,理儿也是假理。
可陈氏信了,是日便押着她到这寺中发愿。
也是在那一次,她趁所有人不注意,像当年的宁玉衡那般跳了河。
玉衡的灵魂依旧被困在这幅身子里。
她被慧能救下,却因为无意放出魂灵要去还那命债,再次踏进长安城,再次落入了陈氏手中。
玉衡绝望了。
身处这个世道的,究竟有哪些人真正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