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渝没拿到想要的信息,倒也并不如何失望,既然到了长安,那些自诩百家正统的后人早晚会碰到。
三人埋头吃肉,都是练武之人,饭量自然不小,一只羊很快下肚。
周若渝想去逛下东西两个市集,便拉了张千秋想要快点出门。不料刚出来就碰到了孔方德出来接人,显然他也是认识张千秋的,便主动打招呼道:
“见过小候爷。”
张千秋随意拱了拱手,回道:
“孔兄客气。”
孔方德看了眼周若渝,又问道:
“这位可是小候爷族弟张彭祖?”
张千秋边走边说道:
“彭祖还在宫,这是我另一个弟弟周若渝,初到长安,我正要带他去集市逛逛,先走一步!”
不等周若渝说话,张千秋拉着他的手往门口走去,出门时差点与另一伙进门的客人撞到,他头也不抬的说了句:
“抱歉,抱歉,赶时间。”
那伙往里走的客人,领头一位约莫五十上下,虽然差点被张千秋撞个满怀,仍是客气道:
“无妨,无妨。”
他身后一人却一脸怒气,只是老人说了无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孔方德快步走上去迎接,躬腰极深,口中欣喜道:
“见过桑弘世伯!”
那半百老人,点了点头,就从他身侧走过。刚满脸怒容的年青人紧跟几步,路过孔方德身侧时小声道:
“孔兄起来吧,有要事,桑弘公心情不太好。”
孔方德这才直起腰身,跟在老人身后与那年青人并行。小声说了一句:
“谢过东郭兄。”
三人进了雅间,分宾主坐好,各自带的护从仆役将门口围了,店中酒菜由仆役接手再送人房中,外人不得靠近。
桑姓老人阴着脸开口道:
“五藏山经分东南西北中五篇,记有名山五千三百七十三,其中出铜之山四百六十七,出铁之山三千六百九十,你孔家凭半册西山经已是我大汉最大的铁商,另外的半册西山经,你家找了三十年也没下落,如今南山经现世,你们孔家若不拿回来,这主管铁商的大农丞一职,我很难留给你啊。”
孔方德心下一惊,这可不只是丢了大农丞一职那么简单,怕是他们孔家一族的性命都不见得能保全。孔方德连忙从坐位上起身跪下说道:
“还请桑弘公放心,我已派人去郢(YING)都(楚国都城,今湖北荆州)搜寻,不日就有回信。”
老人不置可否,端起酒杯自酌了一杯。
孔方德没有收到回答也不敢起身,就那么跪在那里。
复姓东郭的年青人开口解围道:
“桑弘公勿忧,南山经所载必是南疆蛮荒之地,开矿不便,方德兄在西域乐浦,民丰,库车三地的铁山已开始出矿,虽比不得五都产量,却也够百年之用了。”
桑弘公放下酒杯,轻飘飘的说道:
“非为铁山,南山经所载当有尚未发现的出铜之山,自铸币之权收归长安,天下出铜之山也尽归陛下,没有铜矿,有铸币之能,也无铸币之材啊。方德且起来吧。”
几人所聊的事情实在过于骇人,难怪需要众多心腹手下将房门团团围住。
孔方德起身后,小声说道:
“听说泰阿剑失窃?”
桑弘公点了点头:
“此事家父已核实,如果那楚王宝库果真需要泰阿剑方能开启,确实是个麻烦。”
孔方德叹息道:
“泰阿本是楚国皇帝佩剑,秦时王翦灭楚,只取了国库,并未找到楚王私藏,便将泰阿剑送给了始皇帝,后又被西楚霸王所抢,至高祖得了天下,这剑却是一直放在武库,百年没有人动过,这时失窃,我担心有其它人也获得了消息,郢都之行,怕是要横生枝节。”
桑弘公的脸又黑了三分,皱眉怒道:
“张安世酷吏之后,一个武库都看不住,真是...”废物一词终是没有出口。
东郭与孔方德却是不敢接话。
“刚出门那小子可是张安世次子?”
孔方德点了点头。
桑弘公是桑弘羊唯一的儿子,原名桑弘迁,别看此刻骂的爽利,真见了张安世,怕是大气都不敢喘。只是在孔方德与东郭面前,他确是有资格摆摆家主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