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就这么着了。”

少年笑着点头，右手还拿着那根木棍，忍不住掂来掂去。

女孩又把铃铛拿出来，小巧玲珑，声音清脆空灵，喜欢的很，就是不知道放哪里合适。

婆婆拿出来一根红绳子，帮女孩把铃铛一端穿好，然后绑在头发上系成一个马尾。

女孩摸了摸头发下面的铃铛。

“谢谢婆婆。”

女孩嘻嘻笑着，红色的新裙子配着铃铛，身姿移动，伴着悦耳的叮当声。

“行了，回屋把衣服换下来，新衣服明天再穿着。”婆婆说。

半个时辰后，三人坐在一起。

少年知道婆婆要做什么，他期待着，就是有些忐忑。如果自己不能成功，的确会让他失落，但也不会有多大事。说实在的，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屋内静静的。

婆婆点燃一些檀香，飘飘袅袅，入了鼻腔后提了些精神。

二人都不再言语，知道婆婆要做什么。

婆婆耷拉的眉毛好似要掉下来几撮，脸上的褶皱愈发的深。老人家牙齿掉的七七八八，嘴角漏风，不停吸溜。但从这些看不出来她的心思。

婆婆再度低眉。

婆婆拿出了六个玉瓶，这还是当时落桐妈妈用的，前些天去镇子上又买了三个。

在木箱子里面还有一瓶香油，这油有股既绵长又很淡的清香，很奇怪的味道，少年觉得很亲切。

香油三滴，双眉正中一滴，双掌正中分别一滴。

“来，婆婆给你们把香油滴了。”

油滴入掌心，没什么奇特，只觉得油腻腻的。婆婆用指肚把两人眉心的香油抹匀。接着转身进屋，从床底下拿出了一张布满灰尘的古筝，把它装进一个大的布袋子里，拉上封口背在背上。

随后打开木门，走了出去。

“来，跟到婆婆来。”

两人走出去。

走过雪地，凛风寒吹，三人脚步踏在厚厚的雪上。少年无聊的很，数着脚步一直走。雪在脚下深深浅浅，微微沁透薄薄的鞋板，冰冰凉凉，再过一会就变得湿热。少年身上冒出热气，喘着气，一步步往前。

雪啊，还在下。

一落到手上就化开了。

......

典礼的过程很简单，自己完全不用操心别的，只要跟着婆婆说的来就好。

少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临出门前他没穿多少衣服被婆婆说了一顿，不过也不是他不想穿，实在是才做了些活，身上热的很。他又勉强添了一件薄衣，看起来裹的严严实实的。

少年想起这些天婆婆给他们说的很多关于修行的事。

这个世界里充斥了自然散发的“气”，修行就是运气入体，感悟自然。运气是基础，感悟是前提。修行过程里，只有感悟才能打破境界。典礼会在他们眉心打开一个“门”，通过这个“门”就能运气入体。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最开始的一步。当然，其实有很多种方法都能做到起头的作用，但一般都用最传统的做法。

引导人死后不散的“气”入后辈子孙，传承下去。无论是不是有血缘。

少年躲开一个土坑，上面覆满了雪，不仔细看很难分辨。他轻身跃过，跟上前面的两人。

......

少年和女孩站在一个墓碑前。这个地方他们每年都会来打扫一下，再放上几束花和一些水果，在坟头倒上一小瓶米酒。之前每年去看，墓碑上都没有字。但是今年有了。

奇怪的是，少年认得不少字，墓碑上的字却实在看不懂。好像有一层雾，仿佛要看清却不能看清。又或许，是他学识尚浅吧。

婆婆拿出背在后面的古筝，在一旁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坐下调弦。调好后，看向二人。

“开始，按着婆婆说的来。”

沉心。摒弃无关杂念。

做鞠。双手合至身前鞠躬。

跪拜。双膝着地行跪礼。

起身。触墓碑上字。

二人动作缓慢，倒也没出差错。婆婆一旁慢慢拨弄琴弦，调音。声音悠远，尾音很长，延伸到某处。

到接触墓碑了。少年手掌轻轻覆上，紧接着是女孩的手。

两道白色的气体顺着字的纹路浮现，随后来到两人的手掌处，渐渐涌入两人的身体。

就在一晃神之间，少年看清了墓碑上的字。

......

两人坐在屋外面的凳子上，婆婆已经进屋了。

女孩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少年双手揣在兜里，看着雪。

女孩抬头，看着少年。

“爷爷碑上写的你也看到了。”

少年嘴里呼出气，脸颊冻得通红。一双眼睛静静地看向远方。其实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远处昏黄的暮色还留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