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胡说,天下英雄何其之多,我这点本事便只说是二流都勉强。”
壮汉笑骂小弟一句,这却是自谦了,玉骨炼全者,在偏僻些的州县已是一霸,是二流好手里拔尖的一批。
这壮汉来这洪州不过是为了些机缘,便未带几个随从,往日在北地,他出门亦是能被称作‘净街虎’的。
年轻武夫被骂了一句,也不沮丧,反而更来劲,张嘴夸夸其谈道:
“灵血境界本就是大哥囊中之物,迟早都会迈入,而如今又恰逢龙虎山摒弃门户之见,欲要赐箓天下,大哥果真是气运如......”
“住嘴!”
壮汉脸色一变,兀地低声怒道,那小弟也知失言,脸色煞白,低头讷不能言,庙中顿时一寂。
吕岩收回注意,心里却有些不解,他通读诗书,道佛两家经典亦是翻过不少。
知晓这‘受箓’是道家明证道位的大礼,据说代表其名登天曹,有了神职。
而落到具体修行上,此礼能助灵血武夫叩破玄门,晋升那玄之又玄的‘炼气’境界,也就是寻常江湖人士说的‘先天’境界。
司天监镇压天下,是如今道门明面上的魁首,但其底蕴尚浅,便是有朝廷撑腰,在好些道人心中亦不如龙虎山有份量。
毕竟后者传承数百年,祖天师张道陵由‘老君授法’的事迹更是无人不晓,哪怕如今龙虎山略有势微,甚至其道统之主被皇帝削去了‘天师’名头,闹出‘天师府中无天师’的笑话。
但其仍是无数人瞻仰的道家圣地,仙家祖庭。
可就算如此,按吕岩所知,‘受箓’一礼在天师府中亦是极为隆重,好些自幼入了门中的弟子毕生都难以受箓,成为天师道正式道士,又怎会大度至此,赐箓天下?
怪哉,怪哉......
吕岩摇摇头,按下心中疑虑,他的确对仙道兴趣不菲,自身还是炼精顶尖的武夫,以往也暗中上门请教些名气不小的道观,那些看似仙气飘飘的炼气士却罕有能接下两剑者。
只是如今困于科举,倒是没太多心思思索这些。
想到科举,吕岩面色一暗,只觉口中干粮愈发难咽,鼻中粥香又愈发浓烈。
他微叹口气,索性闭上双眼打坐静心,这并非是何种道家吐纳法,不过是吕岩自己琢磨出的姿势,用来平复心境是最好。
夜风吹动烂门摇晃,发出刺耳声响,几堆篝火逐渐暗淡,那几个‘走山人’早就蜷缩角落发出鼾声,一对母女紧紧相拥,头颅埋着不曾发出一言。
那占据庙中心的三人又传出些动静,原是有个话少的矮壮汉子起夜,他同清醒着的壮汉低语一句,得到后者点头,这才攥着裤腰跑出庙外。
一阵淅淅沥沥的动静传来,矮壮汉子又返回庙中,路过母女身旁时脚步一顿,他看到那妇人凹凸有致的身形,只觉小腹冒火,心中兀地升起邪念,就要伸手抓去。
“你干甚?”
那壮汉皱眉问了一句,他最是厌烦手下人自己行事,但这个矮壮汉子平日里一向少言寡语,做事踏实,怎会在此时有这般兴致?
“大哥,我们奔波月余,为遮掩踪迹,一直走的是小道野岭,今天好不容易见得个俏娘们儿,就让我泄泄火吧。”
矮壮汉子倒也听话,停下手来恭声回复壮汉,那对母女恍若未觉,仍是不曾抬头。
壮汉想了几息,只觉其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干的是亡命勾当,平日里本就纵情声色,憋了许久的确难受,便没好气道:
“去休去休,动静小点,勿要扰了老子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