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慕霄被打进死牢,起初那些狱卒对她粗鲁至极,毫无怜惜,慕霄叹道:“想不到刚进宫就卷入风波,这宫里果然不是好待的。”突然半夜来了一个太监,冲慕霄骂道:“你这贱人,刚进宫就敢行刺皇上!”慕霄反驳道:“我没有。”“有没有明日自见分晓。是你做的你要敢做敢认,不是你做的自然有大理寺为你主持公道,可不要说谎。”“真的不是我。”“若敢曲枉,你必定大祸临头。”那太监骂骂咧咧走掉,留慕霄一头雾水。
自太监走后,那些狱卒却突然转变态度,开始对慕霄礼遇备至。慕霄摸不着头脑,但猜想肯定是谁替自己求情了,于是问道:“刚才那太监是什么人,来这里就为了骂我一顿?”狱卒回道:“是蓬莱殿的梁公公。”慕霄暗忖道:“蓬莱殿?不是贤妃的住处?什么意思?‘不要说谎,若敢曲枉,必定大祸临头。’是叫我不要承认?果然是有人在外救我!”慕霄这才稍稍安心。
第二日天明,皇上去向太后请安,说了昨晚之事,太后也是大惊。皇上问道:“依母后意,此事要如何处置?”太后回道:“证据确凿,当然依法处置!”“此事还有疑点,我已命大理寺调查,姑且等等。”“无论如何,敢在宫里行刺,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决不能轻饶。”“那是自然。”
很快,慕霄刺君的事又传到宫外,各大臣听晓了,皆震惊不已。宫里还特意派人到懿国公府兴师问罪,唐水弘惶恐不已。丁首领呵斥道:“皇上大怒,说您有眼无珠,选的什么人!唐千岁还是快进宫谢罪吧,迟了恐怕大祸临头。”唐水弘唯唯诺诺送走丁首领,面露不安。唐兼泽安慰道:“父亲不要担心,皇上顶多训斥一番,不会真降罪的。”“你怎么知道?”“皇上如此圣明,肯定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唉!等我回来,一定先拆了大觉寺,再找隐露算账!”
唐水弘与唐兼泽提心吊胆进宫谢罪,唐兼美留在府里,满府人皆坐立难安,太夫人、国夫人和世子妃更是心忧如焚,惟有唐兼美好似无事,还要出府去玩。管家问道:“如今大难临头,公子为何还能怡然自得,不以为意?”唐兼美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公子如何能知?”“皇上是聪明人,怎么会让唐家出事。唐家要是倒了,凌家外戚做大,皇上岂会那么蠢。”管家大惊,没成想唐兼美竟会说出如此论调,心中敬佩,暗忖道:“二公子表面纨绔不羁,其实也是聪慧之人,莫不是之前都是在隐藏?”唐兼美坚持要出门,管家劝道:“如今府里出事,公子还是先别外出,免得国公回来生气。”“我是去办正事。”唐兼美不顾劝阻,悠然出去,不知上了哪里。
唐水弘父子来到延英殿前,直接跪下,皇上问道:“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历,你们有没有查清,就贸然送进宫来?”唐水弘回道:“此女原籍益州,因受反贼战乱波及,流落到岳州,被岳州刺史冉思奇收留,后被宋赫看中,引荐到臣这里,臣见她确实优秀,便想进献给皇上,不期出了此事。皆怪臣等疏忽,还望陛下降罪。”“她与朕无冤无仇,刚刚相识,为何就要加害于朕?”“臣实在不知。”“不是谁在背后指使吧?”“皇上明察!此事与臣等绝无关系!臣与她也仅见过一面。”“此事还要彻查。”
唐兼泽说道:“此女是臣送进宫来,臣愿负一切责任,任凭皇上处置!”“朕说了还要彻查。你父子忠心朕是知道的,只是太大意些!以后断不可再随意送。”“是。”“朕不怪你们,淑妃那里总要有个交代。”“这……”皇上一摆手,打发道:“回去先闭门思过,等朕查清了再听发落。”“是,多谢皇上。”
两人诚惶诚恐退下,回到府里,唐水弘不见唐兼美,于是问道:“那混账呢,又上哪去了?”管家回道:“二公子出门了。”唐水弘骂道:“他又认识了什么猪朋狗友,比之前更不像话!什么时候了还出去玩!”唐兼泽回道:“最近听说他结识了两个外地来的男女,天天厮混在一起。”“外地来的?什么人?”“一对男女,初来乍到,像是来讨生活的。”“肯定又是找他骗吃骗喝的,这点家当迟早叫他败光!”唐水弘又命人去大觉寺找隐露大师问罪,结果被告知隐露于昨夜外出,至今未归,唐水弘大为郁闷。
皇上又去淑妃那里安慰,淑妃恨道:“此事背后必有主使,她一个人怎敢行事!”“你放心,朕已命大理寺去审,一定有交代。”话说大理寺少卿孔卉,接到圣旨便派人去押解甄茗嫣进寺受审。来到堂上,验明正身,孔卉喝道:“大胆贼女,为何行刺皇上,从实招来!”慕霄叫屈道:“我没有行刺,那刀和药都不是我的。”“不是你的为何在你房里找到?”“入宫时已来回搜过几遍,不可能带进宫来。”“宫里一定还有你的同党,快从实招来!”“没有,我是冤枉的。”“还不承认,非要我动大刑!”“昨晚那包药粉都被我吃了,若真是毒药,我早就死了,现在还无事站在这里,不就证明不是毒药?”“兴许是你提前吃了解药。”“整包我都吃了,就算吃过解药,也不会毫发无损,我现在可是一点事都没有。”
孔卉陷入为难,寺丞说道:“不要听她胡言,直接大刑伺候,看她招不招!”衙役拿来杀威棒,孔卉拦道:“先用夹棍。”衙役又换夹棍,孔卉下令行刑,慕霄双手双脚被上枷,随着夹棍收紧,疼痛加剧,痛得慕霄下跪不住,趴在地上。孔卉问道:“招不招?”慕霄还是叫屈。孔卉怕把慕霄手脚夹断,又命换掌嘴,衙役起先拿板,孔卉拦道:“用手就行。”哐哐几掌下去,打得慕霄嘴角流血,头昏脑涨,神志不清。孔卉又说道:“快招了吧,免受皮肉之苦。”慕霄还是不招。寺丞怒道:“上杀威棒!”孔卉拦道:“今日已刑了两样,明日再刑。”“大人何必怜惜这逆贼?”“我怎会怜惜她,只是看她体弱,万一直接打死了,岂不麻烦。”寺丞只好作罢。
暂时退堂,狱卒把慕霄押回牢里。当日晚些时,孔卉向皇上报道:“甄茗嫣顽固不招,动了大刑亦无济。”“她身体没事吧?”“臣已小心用刑,只受了些皮肉伤,无大碍。”“嗯。”“只是这样怕审不出来。”“无妨,再审两天。”“是。”当晚,皇上又去长安殿安慰淑妃,淑妃问道:“今日可有审判?”皇上回道:“孔卉审了一天,大刑都用了,她还是不招。”“嘴这么硬。”“别急,朕已命他们明天继续审,定要出个结果。”
如此三天,慕霄不知道受了多少刑,仍抵死不招,孔卉无奈只得去禀告皇上。皇上皱眉道:“三天仍不招,难不成果然有屈?她身体如何?”“有些虚弱。”“可有中毒迹象?”“没有。”“难不成真是误会?”皇上命招太医来,质问道:“你说是销魂散,她整包吃了为何到现在仍无事?”太医磕磕巴巴,回答不上。皇上说道:“你去牢里看看,回来告诉朕到底怎么回事。”“是。”
太医立马带着药箱上牢里看望慕霄,慕霄躺在地上已难起身。太医把脉诊治了一番,果然无半点中毒迹象。正发愁间,慕霄说道:“别担心,不怪你。待还我清白,我向皇上替你求情,皇上不会怪罪你的。”“老夫竟错认了毒药,害姑娘受此大难!”“不全是你的错。我不怪你。”太医大为感动,给慕霄开了上好的疮药,拜谢离去。
回到延英殿上,太医谢罪道:“臣有眼无珠,错认了药粉,还请陛下降罪!”皇上深叹一口气,说道:“这几日为这销魂散害得宫里人心惶惶,更让茗嫣姑娘受此大屈,你该当何罪?”太医哭道:“请皇上发落!”“你先把茗嫣姑娘治好,等她发落你。”皇上命把茗嫣解出,派人小心伺候,太医忙忙迭迭过去照料,期望宽恕。
皇上又来到长安殿看望淑妃,解释道:“原是一场误会,那不是销魂散。”“怎么不是?”“茗嫣吃了,三天都无事,看来你的病也别有他因。”“不可能,那肯定是!”“你怎么那么断定?”“我——太医那天说的。”“太医老眼昏花,已承认是错诊。”淑妃一脸气愤,皇上安慰道:“若真是毒药,朕一定替你做主,可咱们也不能冤枉了好人,这姑娘这几天白白受了这么多罪,你与她情同姐妹,也很心疼吧。”“当然。但臣妾更怕她伤害皇上!”“都说了是误会。”“那那把刀呢?”“刀想必也是误会。”“皇上是决心要护着她了?”“朕实事求是,谁也不偏不倚。不然怎么面对百官,怎么面对天下?”“不管怎么说,臣妾怕她,从她来了宫里臣妾就不得安生。”“那你到底想怎样?”“把她轰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