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郭才占领了沐缘镇,当晚苏白和星凝收到急报,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苏白慌道:“尔云还没消息吗?怎么办!”星凝说道:“事已至此,还是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混账!”“大人,他们明天必来,到时想跑都来不及了!”苏白难以抉择,一脸悲伤哭道:“我对不起朝廷,就算逃了,也再无颜苟活于世!”“大人!”星凝无奈,只得赶忙去找苏白家人,请刺史夫人来劝,自己则趁机溜回家收拾行李。
第二日天明,星凝出门去刺史府,一路上尽是逃难的百姓,儿童嘴里不停唱着童谣:“一没兵二没粮,不是跑便是降。”星凝惊道:“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已经满城皆知了吗!”来到刺史府,星凝想再劝苏白离开,只听满屋哭声,循着声音星凝进到书房,看见苏白躺在地上,旁边刺史夫人、孩子和侍女都在哭泣。星凝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众人都不回话,星凝又问了两遍,侍女才勉强回道:“大人昨晚——自尽了!”
“什么!”星凝顿时泪如泉涌,哭道,“大人啊!为何如此糊涂!”满屋中哭声鼎沸,许久后,星凝叹道:“罢罢罢!大人死社稷,我死大人!”刺史夫人拦道:“先生置我母子于何地?”星凝停下脚步,看了眼孩子。刺史夫人哭道:“这是大人唯一骨肉。”星凝于是改变主意,说道:“快上车,现在跑还有一线生机!”
却说天明时分,郭才来到王石坟前,大哭了一场,王石手下也嚎啕痛哭。哭罢,郭才擦干眼泪,说道:“时间不多了,今天一定要拿下殷州!”“是!”“王石兄弟,待我破了殷州城再来看你!”说罢决然离去。
来到殷州城下,郭才先叫人前去喊话,开城门投降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城内早已混乱一片,守城的士兵眼见大势已去,早逃走了大半,剩下的直接开城门投了降。郭才兵不血刃进到殷州城内,下令不得伤害百姓,不得抢占百姓财物,出榜安民。有没逃走的妇孺老幼,郭才还命人前去关照,借此勉强维持住了城内秩序。待城内安定下来后,郭才先去了刺史府,里面早已空无一人,郭才不屑道:“这帮贪生怕死的东西,跑得倒快。”手下问道:“要不要把他们抓回来?”“上哪抓?估计昨晚就跑了。先派人去腩为通知乌先生。”“是!”
使者走到半路,恰遇见高兴和苏尔云大战,周围还有众多百姓围观喝彩。使者急忙找到乌瑞雪,告说殷州已拿下,乌瑞雪笑道:“我已知道了。”“知道了?是这些百姓告诉的吗?”使者望了望四周,周围百姓脸上没有一丝恐慌,全都在聚精会神观看着高兴与苏尔云大战。使者一头雾水,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俩……”乌瑞雪解释道:“苏将军已弃暗投明,归顺于咱们,他们俩这是在切磋而已。”“切磋?”“具体以后再解释。走,去殷州!”
乌瑞雪下令集合,冲高兴使个眼神,高兴故意露个破绽,苏尔云一脚将高兴踢飞倒地,高兴顺势认输。苏尔云的部下纷纷喝彩,得意万分,乌瑞雪笑道:“苏将军果然是神勇非凡,暂歇息片刻,我们这就启程去殷州。”苏尔云扶起高兴,抱拳道:“承让。”
回到殷州,早有人报知郭才,郭才出城迎接,乌瑞雪笑道:“郭才,这回你可立了头功!”郭才笑道:“你们收服苏将军才是头功。”乌瑞雪引两人相见,郭才喜道:“久闻苏统兵大名!”“惭愧!”“我刚才听说你跟高兴比试,把他打得满地找牙。”高兴急道:“我那是让着他的!”“哈哈!”“还有几人要跟你介绍,”乌瑞雪又招手叫来几名男女,说道,“这位是星凝。”“啊!你怎么抓住他的,苏白呢!”“苏刺史已于昨晚自尽,这位是苏刺史的夫人,还有孩子。”“这——”郭才一时惊讶语塞,乌瑞雪解释道:“正巧在路上遇见的。你也是,我让你取城,千万保护好苏刺史一家,你全不放在心上。”“我——”“别说了,先进城。”
众人回到刺史府,乌瑞雪先让星凝送苏白夫人和孩子回房。苏尔云请众人来到内堂,高兴问道:“王石上哪去了,也不见来欢迎我们?”郭才沉默了片刻,回道:“他——死了。”“什么?”“攻打沐缘镇时不利,他想诈降和我里应外合,不幸被王腊杀了。”苏尔云急问道:“王腊在哪?”“被我杀了。”
满屋久久无声,乌瑞雪一脸阴沉,高兴一脸悲愤,苏尔云一脸惊慌。自知此事无解,乌瑞雪众人必将发怒,正担忧间,乌瑞雪却一反愤怒,起身安慰苏尔云道:“对不起,我答应过不杀你们一人,是我食言了。”说着抢过高兴的刀递给苏尔云,全场震惊。郭才拦道:“你这是做什么?”“食言当然要认罚。”苏尔云慌忙丢掉刀,拜道:“小人不敢!是王腊自作自受,有此报应,不关大人事!”“话虽如此,终究是我们违背诺言。”“不不!这——王腊是什么时候死的?”郭才回道:“前天晚上被我所杀,王石是年前……”“大人!他们在咱们约定之前便死了,不能算数!”
高兴叫道:“他们杀了咱们的人,你还向他道歉!”乌瑞雪骂道:“闭嘴,归根结底还是怨咱们!”苏尔云劝道:“不不!此事谁也不怨,更不怨大人!大人若再自责,小人无颜留此。”乌瑞雪这才勉强接受,将苏尔云扶起,苏尔云大为感动。乌瑞雪下令道:“我双方各损一名爱将,此事一笔勾销,谁也不可记仇!”“是!”“好生安葬他俩。今后我们务必一心,绝不使悲剧再发生。”“是!”
当晚,高兴气冲冲来找乌瑞雪,质问道:“先生为什么要怕他们!”乌瑞雪反问道:“我如何怕他们?”“不怕为什么一笔勾销,就让王石这么白死吗!”“王腊不也死了?”“他死活该!”“是我们先动的手,被他们所杀,难道不是我们活该?”“你!你怎么反替他们说话!”“我不是替他们说话,我也很痛心。但打仗总会死人,事已至此,好不容易才有的和解局面,你不要再生事端。”“我不能让王石就这么白死了!岂不寒了兄弟们的心!”“你还想让谁死?平时都挺冷静的,怎么这时候犯浑!”“我——”“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人,不是烧杀劫掠。你明天就先回去,我正好写了战报,你亲自送去老大那里。”“我不去!”“这是命令!”乌瑞雪将战报交与高兴,高兴一脸不悦,恨恨离去。
天明时分,郭才来找乌瑞雪,说道:“城里大半的居民都安定下来了,人口也没有减太多。”“嗯。你去张贴告示,凡是愿意归顺的,全都一视同仁,与金唾等地一番待遇,绝不侵害。”“是!”“粮价压下去了吗?”“已经压到二十文一升了,但是城内粮食不足,恐怕撑不了几天。”“我已经让高兴去调粮了,只要把粮价压下去,其他一切都好说。”“当初高价买,现在低价卖。高兴昨晚是不是去找你了?”“嗯。”“跟你说什么了?”“高兄弟太重感情。”“我已经猜到了。当初黛老大遇难时他也是大发雷霆,多少天都一直耿耿于怀。”“幸好这些他都不在场,要是在场——不敢想他会做出什么。”“那以后可得注意了,不能死在他跟前。”“不要瞎说。”
两人一起去吃早饭,闲聊之余郭才问道:“殷州打下来了,下一个咱们打哪?对了,你之前不是主张打益州吗,怎么又改殷州了?”“我确实想先打益州,这南边的地盘迟早是咱们的。”“那为什么突然又变了?”“我原本是想用那些信挑拨董怀仁和朝廷,然后从中牟利。那样的话风险大,咱们也容易被盯上,所以我说先不要扩张地盘。让他们觉得咱们不足为虑,他们才会放心互斗,咱们就只在一旁暗中积攒实力,然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计划好啊,那为什么又改了?”
乌瑞雪看看四周,确保无人后说道:“我没想到黛老大还活着。”“跟黛老大有什么关系?”“益州还是留给她打。”“为什么?”“你想啊,黛老大要回归,不得需要一场足够分量的大战才能震服众人?”“震服众人?”“这几个月都是刘辰、王勾月当家,有许多部下不认识黛老大,甚至连名都没听过,平白换老大恐引起他们不满。”“谁敢不满黛老大?”“他们又没见过,光听咱们说,天花乱坠他们也未必信服,况且黛老大还是个女人。必须拿出些真实力才能让他们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