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黛微一行人出到屋外,望见濛濛细雨,黛微竟心生喜悦。高兴皱眉道:“最讨厌下雨天,湿漉漉的,什么也干不了。”黛微说道:“如果天助我们,希望雨下得越大越好。”乌瑞雪问道:“你是要——用水攻?”“水攻?”黛微点点头,众人面面厮觑。高兴问道:“怎么水攻?”黛微说道:“带上挖土器具,挖开河道,水淹存马城。”逸笙说道:“能确保之后几天都有雨吗?还得是大雨。”乌瑞雪说道:“我觉得希望很大。先照此行事,能成最好。不成就围住存马,围点打援,也能消耗他们。”黛微赞同道:“就这样办。高兴,你今晚就收集器具,明早出发,在存马上游挖开河道,引水过去。”“是!”“逸笙,你带一千人去存马北边驻守,不要让腩为的兵靠近。”“好。”
逸笙和高兴当晚便领命前去,第二日天明,黛微重整军队,又在腩为招募近千人,重选管理人员,将之前官吏挨个调查,按大昕律法依次宣判,或杀或狱,百姓皆拍手称快。又下令重修道路、桥梁、屋宇、城池,雇佣无业流氓,收缴府库资产,将粮仓里存粮低价出售,鼓励农耕。又邀请元腻、贝沐、江童等大户投资腩为,设置产业,腩为立刻脱胎换骨,一切变得井井有条,欣欣向荣。晌午,逸笙派人报信:“腩为的兵一路北上到金唾,还未回来。”黛微于是放心。
却说刘辰处,过河那晚被宋淼圈留,宋淼定下了四路包围之计,打算明日起军,分别派人送信金唾、殷州、陡羯和嘉州。夜间下起濛濛细雨,宋淼正伏案而寝,突然被弟弟宋焱叫醒。宋焱激动道:“哥哥,有紧要情报!”宋淼懵道:“什么?”只见宋焱叫进来一个百姓,说道:“他有重大军情禀告。”宋淼看向那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拖泥带水,好像刚打过架一般,问道:“你是什么人?”那人回道:“小人名叫赖起舞,原是殷州人士,流落到嘉州,正遇见贼寇闹城,被送至对岸,多亏校尉大人收留。”“你有何军情禀告?”“大人,这两千难民其实不是难民!皆是那群贼寇奸计,士兵假扮难民,哄大人起兵南下,要赚金唾。”
宋淼听了大惊,问道:“你可敢作保?这可不得儿戏!”“小人担保,一字不假!”宋淼兄弟面面相觑,问道:“你还知道什么?一并说出来!”“他们领头的叫刘辰,是贼寇头领贾黛微的心腹弟弟,那个牛二土便是刘辰的部下,小人早就想来禀告,无奈被他二人缠住,还打了小人。”“刘辰!”
“你先下去,再叫那两个来!”宋焱挥挥手,部下带走赖起舞,又带来两人,也是形象脏乱,身上带伤。宋淼说道:“牛二土,这个是谁?”牛二土回道:“启禀大人,这个是小人的叔伯哥哥,名叫牛大土。”“牛大土?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二土解释道:“大人听禀,这事还要从嘉州船坞说起,没上船时,贼寇刘辰挨个搜查我们,说是在找一个被绑架的姑娘,原本也不关我们事,也没在意。谁知后来上船晚了,没了位置,那人说船舱里有空位,因为闷热没人爱去,我哥俩便进去。谁知那个被绑架的姑娘正在里面,我们怕被怀疑因此请那姑娘先不要出去。后来船上有人争执,到后来竟打了起来,我哥俩便出去看,结果那姑娘就从舱里跑出来,幸好那群贼寇也是嫌烦不想管,只威胁我们都不要闹事,训斥一遍也就作罢。刚刚在校尉营帐里,小人凑巧又看见了那人,便去质问他,为何要引我俩进船舱,陷害我们,船舱里又为何会有那个姑娘。结果他百般抵赖,还出言不逊,小人实在气不过,便与他厮打起来,随后便被几个军官拿下,押到这里。惊扰到大人休息,还请恕罪!”
宋淼皱起眉头,思虑片刻,冲牛大土问道:“你可是刘辰?”牛大土愣道:“我怎么会是刘辰,小人名叫牛大土。”宋淼问宋焱道:“可有人见过刘辰?”“难民栏里或许有。”“那姑娘何在?”宋焱又一摆手,部下带走牛二土哥俩,又带来那姑娘。宋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那姑娘战兢兢回道:“小女名叫王勾月,嘉州人氏。”“你可有被绑架?”“有。”“是何人绑架你?”“小女不知。”“不知?”“他们各执一词,都说对方绑架了我,我也弄不明白。”“事情经过到底如何?你说一遍。”“是。小女昨日和父母一同上街,不幸被人群冲散,正欲回家,突然被人从背后迷晕,之后便不省人事。等到再醒来时,便在船舱里,旁边只有刘辰,他叫我不要出去,否则他说不清楚,他还有个部下,我便不敢轻举妄动。后来便听到外面有争吵打斗声,还有落水声音,刘辰和他部下便出去看,随后又有一人进来,说是刘辰绑架了我,说刘辰不是好人。”“那人是谁?”“我也不知他名姓。只是他提醒我要出去才能自保,我就听他的出到舱外,一直跟随众人到此。”“可有假话?”“不敢有半分虚假。”“去把那三个带来,当面对质。”“是。”
部下片刻间便把赖起舞、牛大土和牛二土带来,与王勾月一同,四人一字排列。宋淼问王勾月道:“哪个是刘辰?”王勾月看了看另外三人,眼神停留在牛大土身上,不敢直视,犹豫伸出手指。牛大土诧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刘辰!”王勾月疑惑道:“你不就是刘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刘辰,你不要瞎指!”赖起舞说道:“你就是刘辰,不要抵赖了!”“我不是!”
牛大土有口难辩,牛二土恨道:“哥哥,早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现在什么世道,救人终害己!还不如当初不出来,饿死家里也强过受这冤枉死!”赖起舞骂道:“你这贼寇当真奸诈,还敢自称冤枉,大人快抓了他俩,严刑拷打,必有结果!”“你!”牛二土喊道,“大人,我们登船时就是这人怂恿我俩进舱,八成他就是那个人贩子,绑架了这姑娘,怕事情败露又嫁祸于我们,现在又污蔑我们是反贼,还望大人明察!”
牛大土满心悲愤,看向王勾月,说道:“姑娘,你如此恩将仇报,命恐不久。”王勾月顿感心惊,沉思良久。赖起舞得意道:“大人,休听他们胡言,我看命不久矣的是你俩。”牛大土转悲为怒,瞪向赖起舞骂道:“你这搬弄是非的小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一而再再而三害我,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说着就要动手,牛二土连忙拉住,央道:“还请校尉明鉴,是不是刘辰,只要请认识的人,一看便知!”宋淼点点头表示认同,说道:“人命关天,本校尉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去难民栏里寻几个见过刘辰之人来。”“是!”
部将领命前去,一刻钟的时间便找来六七位难民。宋淼问道:“你们都见过贼寇刘辰?”“是。”“看看这三人中可有刘辰?”那几位难民抬眼一扫,回道:“禀大人,没有刘辰。”“禀大人,他是刘辰。”那几名难民居然言语不一,在场人无不疑惑,宋淼指向牛大土又问道:“他到底是不是刘辰?”有四名难民面露疑惑,说道:“他不是牛大土吗?他们哥俩。”另三名难民却反驳道:“他分明就是刘辰。”
眼看争执起来,宋焱提醒道:“肃静!”那四名难民开口道:“禀大人,刘辰不可能在这,他押解我们过岸,早就回去了,现在应该已经跟贼人一起下殷州去了。”“你发誓所说属实吗?”“小人以性命发誓,绝无虚假。”另三名难民反驳道:“胡说!他就是刘辰。大人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都是刘辰部下,串通一气。”“我等皆是实话,分明不是刘辰,你们为何非要指鹿为马?”
正在这僵持之际,王勾月突然开口道:“大人,是他提醒的小女出舱。”王勾月手指向那三名难民中的一个,众人都看向他去,那人大惊,宋淼问道:“是你吗?”那人只得回道:“确实是小人。”“你为何要进船舱,如实招来。”“小人只是诚恐她被刘辰所害,因此进舱里提醒她,让她出舱保命。”宋淼问王勾月道:“你说一遍,他进船舱都跟你说了什么?”王勾月回道:“他说‘你可知道这人是谁,正是贼首弟弟刘辰,这人可不是好人,道貌岸然,就是他绑架的你,刚才还想非礼你,幸好你醒的及时,他没得逞,等过了河他就要把你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