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老师抽抽着下巴，不好接“儿子”似是挑衅的话，又看了看院长，院长在那儿刷手机，大拇指在手机屏上飞速滑动。完全想象不到他观看的内容有多精彩。老师没辙，草草结束了宣讲，让工作人员把报到证发下去，嘱咐完千万别上校门口超市签报到证，留下一个背影就消失了。

签报到证是个非常扯淡的存在。我拿着报到证去找我实习的单位领导签字盖章，对面领导一脸诧异，“你也没到我们公司报道啊，我怎么给你签这个字？”我游说他，说只要没签劳务合同我就不算贵公司一员，但如果你不给我签这个字，我就毕不了业，四年大学就算打了水漂了。

就差说可怜可怜我吧。

老板是个帅气的中年男人，终究可怜我涉世未深，瞟了一眼我上衣前襟，刷刷几笔在证上签下了大名。因为怕老板反悔，拿过证后走得非常快，甚至忘了给老板关门。走廊里有个大玻璃，我跑的时候正巧看见老板办公室套间里走出一个丝袜美女。我后怕地拍了拍平胸，果然，存在即合理，平有平的好，不行赶紧跑。

学习不好不重要，没有报到证才重要。班里有个女同学家里做买卖，有好几个人都在她家店签的报到证。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实习单位不给签字。凡是实习单位一般都不会给签字，“这件事明摆着就是学校为了提高就业率的骚操作，却拿来欺负那些企业老板不懂事。”张小冉一说这到这事就气得不行。视频那头，她带着蓝牙耳机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跟我抱怨实习单位老板不签字，一边又感叹公司帅哥真是多，“跟你说，昨天信息工程部新来了个工程师，据说是从外公司挖过来的，人长得又帅，技术又好……”

我含着一嘴的牙膏泡泡，问：“什么技术？”

“当然是，所———有技术。”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去死吧。”

宿舍已经空了。黄曦和张小冉两个惹事精都找到实习单位各自奔赴前程，李梦瑶挽着化学系男朋友在图书馆奋战研究生考试。这是我第一次真实感受到孤独。以前在家，爸爸妈妈总是打架，所以每次离开家都像是落荒而逃。而这次，是真的只剩我一个人。

罗园发来一条微信：“我要回家实习了。你怎么打算的？”

我手指轻敲手机屏幕，“我实习完了，准备好好写论文。其他的没打算。”

“我跟我爸说了，你可以到我家酒店上班，给你开工资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