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城打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很不对劲。

从守卫到过路人，从有钱的乡绅到没钱的叫花子，无不都给人一种半死不活的感觉。

当然，就像那些行脚商说的，有钱人虽然也状态不好，但是靠着药还算是把命给续住了。

而其他人嘛，就一言难尽了。

且不说脸色黝黑暗沉，眼白泛着黑，就身上大片大片的沥青样的黑斑，几乎都看不出他们本来的模样了。

白宇扬的鼻子里充斥着恶臭味道，都是随处可见的尸体散发出来的。

那尸体的死状很是怪异，皮肤上的黑斑也变成了霉菌，脸上也满是霉菌。要说死因，大部分都是被那黑斑堵住了口鼻给闷死的。

虽说也有人试着把黑斑割了，可割了以后那人很快就突发急症暴毙了。

面对着必死之症，许书生的眉头从进城起就没有放下来过，褶皱的皮甚至都已经不是“川”而是“勿”字形。

他低低自语，“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路过药材铺，那店老板倒是面色不错，虽然也有黑斑，却还有闲心拉扯着来买药的姑娘。

“哎，小梅，别急着走嘛。我都给你们药了，让我摸一摸也不为过吧。”

“干嘛呀，我还有事呢，真的是。”

老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书生，赶忙收敛了起来，“客官，有什么需要。我们这里应有尽有，你只管说。”

许书生略微有些尴尬的，“我们是来卖药材的，都是刚采的。”

他将药材铺满了柜台，“这些东西，您看着给吧。便宜一点也无妨。”

那店老板一改之前的笑脸，有些尖酸刻薄的嘴脸，捏了捏草药的叶茎，“一般般，采的不够好，你看有狗咬的痕迹。最多100文。”

许书生瞪大了眼睛，“这些东西品质这么好，140文还差不多呢。”

“爱卖不卖，就100文。”

许书生沉默了片刻，只能伸出了手，“那就100文。”

老板摸了摸鼻尖，稍稍打开了钱箱一条缝，从里面勾出了一小吊铜钱，“给你，要不你再数数看？”

那种看不起的眼神，许书生自然是不会任由他侮辱的。转过身，抱起了地上的白宇扬就走了。

“老白，看来是我拖你后腿了。”

白宇扬却微微扬起了嘴角，爪子扣了扣肚皮上的毛，“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这是，人参须子。哇，你偷了这么多啊。这你怎么能……”

白宇扬却连连摆着尾巴，“这可不是偷哦，这是我捡的。那制药的小房间里可有不少呢，都丢在了地上了。那你说，他都不要了的东西，不捡走不就浪费了嘛。”

许书生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老白，你可真的是我的先生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

“不善者而改之是吧。我这么个三观正的好青年，有什么好改的。倒是你，书呆子一个，好好学着点。”

阴凉偏僻的小巷子角落，许书生看着手里的一把人参须子，“这里有十五根，怎么也能卖五十两了。这东西别看小，药效也差，可再怎么说也是人参。”

“这下子盘缠总该够了，那么我们就快走吧。集市上应该有人收的，我才不想去那个奸商那里呢，呸。”

只是书生的脸上却露出了难色，似乎是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