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的时候,他正抱着那小孩在那吹嘘呢,说什么孩子刚生下来太阳就出来了,院子里的花都争相盛开了,说那孩子一看就是有大造化的。”
她模仿着小叔叔的语气,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青描夏也跟着笑了几声,然后回忆了一下,开口道:“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一整天太阳都很好吧?好像并没有特别之处。”
她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调侃意味,林雨桥自然听得出来,她轻嗤一声:“可不是嘛,太阳本来就一直挂在那呢,偏偏到了他嘴里就是特意为那孩子升起来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呃……然后呢?”另一个同学好奇地追问。
“然后?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然后就让人将那满满一盆水放他面前了,还好心好意的提醒他做人要言出必行。”
林雨桥年纪也不算大,说到这事,脸上得意的小表情一点都没有遮掩。
“哈哈哈哈,那他怎么说的?”旁边的同学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还能说什么?骂我呗,张嘴就骂我不知尊卑,骂我没良心,骂我心肠硬,骂我不容人……”
林雨桥语气平静地复述着对方的责骂,但眼中却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青描夏看见了林雨桥眼中的怒火,愤愤不平地说道:“你小叔叔这倒打一耙的功夫还真是融会贯通了的。”
“可不是嘛,我也不跟他对骂,就将他当初说的话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你们是没看见,他当时那脸色可精彩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雨桥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想象着当时的场景。
“那后来怎么样了?”众人急切地想知道后续发展。
“那会我爹娘以及祖母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似乎是怕大家真把他那闺女溺死,抱着孩子一溜烟就跑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青描夏也觉得无语,林雨桥这小叔叔真是个奇葩。
几个同学正欲再说点什么,就见先生背着手进了课堂,大家对视一眼,一溜烟散了,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之前我们学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你们可还记得这话的含义?”
“记得。”
“那你们说说看。”
“人的身体四肢、毛发皮肤,都是父母赋与的,不敢予以损毁伤残,这是孝的开始。人在世上遵循仁义道德,有所建树,显扬名声于后世,从而使父母显赫荣耀,这是孝的终极目标。”
“很好,那我们今天我们继续学习《孝经》,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
先生站在课堂中央,一边讲解着知识要点,一边还摇晃着脑袋,看起来十分投入与专注,但青描夏此刻心中却是异常烦闷。
自从到了一定年龄后,学堂便开始实行男女分班制度。
男生们所学习的都是科举考试需要掌握的全部课程;反观女生,则整日被要求研读《孝经》和学习所谓的“礼法”。
这些所谓的《孝经》和“礼法”无外乎教导女子应当如何理解并且遵从男尊女卑的传统道德观念,同时也要学会用温柔恭顺的姿态来迁就他人。
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教育方式确实有助于培养女性某些方面的品德操守,但从根本上来讲,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能让女子能够更好地适应社会及家庭赋予她们的角色定位。
说白了,这似乎就是一门专门教授如何侍奉父亲、未来丈夫、公公婆婆甚至将来子女的课程,简直堪称一部完美的保姆训练指南。
正经保姆通过培训,等上了户就能通过劳动获得应有的报酬。
可这当别人夫人的,还有当儿媳妇、当娘的,那待遇可真说不准。
每天被迫接受这样的教育简直是一种折磨和煎熬,可偏偏世人都不认为这样的教育有什么问题,为了不被当成问题,青描夏只能假装自己也没有什么问题。
好在除了这些令人不愉悦的东西,学堂还教授其他课程,比如琴、棋、书、画、诗、酒、花、曲、香、茶之类的。
先生说什么琴声是一个人的文化修养和修养的体现,女子双手抚琴,琴声如高山流水,更显女子的灵气;女子学习酒文化,只是为了在合适的场合宾主皆欢,花前月下,琴瑟和谐。
对于这类说辞,青描夏不敢苟同,但也没说什么,只让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
别人学这些做什么她不感兴趣,但如果让自己花时间精力学这些技能都是为了去迎合别人、取悦别人,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死了算了。
反正她上辈子、这辈子,都没什么大的愿望。
上辈子她只想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活到死,这辈子也是。
结婚生子她是没想过,她现在是小姑娘,长大了就是大姑娘,再过几年,可能成了小姑姑,再过上十几二十年的,做个姑奶奶也不错。
不管怎么说,她觉得姑子辈的待遇怎么都比婆字辈要好很多,什么老婆、婆婆,可都不是省事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