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你!”
过了几日,刘敬平得了闲空儿,在清华的教学楼里找到正在上自习的程嘉树,等教室里的人都去吃饭了,只剩他们两个时,他才开口说道:
“我想了几天,没见你去我们学校,就决定还是自己来找你吧。”
程嘉树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随后明白了,心想:这小子消停了两天,说不定又胡思乱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他承认,自己看到刘敬平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心底喜悦的气泡剧烈地翻涌上来,但此刻他仍然嘴硬道:
“你知道你这个人有多吵吗?吵得我头都疼了。”
“我已经想好了,”刘敬平索性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你不是把主动权给我了吗?那我可要行使了,就算某天你不把我当成好朋友了,我也偏要和你做好朋友。你喜不喜欢我,都没有关系!”
“怎么说这样的话?”程嘉树低头擦拭键盘。
“若璇说我不必爱得这么卑微,可是我知道,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是钱买不来的,所以,我凭什么有自信有底气?我付出的也没有你那么多……”
“你干吗这样说?”程嘉树抬头,面色微愠,“根本就不是事实!”
刘敬平好像被他吓到了,吃惊地看着他。
程嘉树无奈地动了动食指:
“你比我还别扭?过来,把耳朵给我,我要对你说句悄悄话。”
刘敬平懵懂却乖巧地伸过脑袋。
程嘉树将嘴唇凑到他的耳朵旁边,沉默半天也没说话,反而极快极轻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记。刘敬平顿时捂住半边脸傻笑,偷偷瞄他一眼,见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连脖子都羞红了。程嘉树回头,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
“对不起,”程嘉树的声音很小很小,“我还不太善于表达我的感情,尤其是对男生,很容易让人误解。有些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我是个直男不假,可那并不代表我不敏感、体会不到人与人之间复杂的感情。你做的事,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你用情,未必不如我深……”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刘敬平后悔地说,“你本来就对咱们的友情没有安全感,我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加深你的恐惧,所以你才对我有这么强烈的戒备心,甚至不敢接受我送你的东西。好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做了,这份感情给了你,就不会再夺走。我是认真的,请你相信我!”
“我……试试吧,”程嘉树带着歉意说,“不过,就像静雪帮我分析过的那样,有些担忧和恐惧已经写进我的潜意识里了,我只能慢慢地克服。”
他说着,轻松地笑了一下:
“真好啊,咱们的相遇刚刚好,因为你看淡的东西,我恰好没有你渴望的东西,我有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渴望的,我也有很多!”刘敬平嚷道,“你看淡的,我也有很多。”
“是是是,你什么都有,”程嘉树笑骂一句,“臭得瑟。”
“那你到底要不要吉他?只要你说一个字,我马上就去订。”
“我才不要艾乐康同款呢!再说,我又不是专职玩音乐的,确实用不到那么好的吉他。”
“唉,别扯这些废话。其实你真的不必这样压抑自己,从你的代码可以看出来,你本就是一个精益求精、追求品质的人啊!”
程嘉树苦笑:
“是的,我一直都过得很粗糙,由于没有条件,什么都将就,但写代码是我唯一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技能,我很珍惜,珍惜现在的一切……包括你。”
他停了片刻,又说:
“我的确总是压抑自己,也总选择退缩。这辈子,我不顾一切地争过那么一次,就是和别人争夺静雪的爱。当时她有男朋友,我却完全不考虑道德,什么小三不小三的,我就是小三又怎样?静雪救了我,还占据了我的心,我没命地爱上她,就像一个饿坏了的人去抢一个面包。为了她,当小三,当备胎,都没问题啊,老天爷派天使来救我了,我就要抱住她,搂得紧紧的,谁也抢不走。这一点,乐康就比我绅士,比我优雅,不像我吃定了静雪,吃相超级难看。不过话说回来,哪怕乐康像我当年那样追静雪,我也要跟他决斗,把他从静雪身边赶走。”
“我懂,”刘敬平嘻嘻哈哈地说,“你都差点要跟我决斗呢!”
程嘉树看了他一眼,低声说:
“至于你,我不会不顾一切地争取……”
“那就让我不顾一切地争取你好了!”刘敬平极为坚定地凝视他,“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程嘉树低垂着头,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白色的键盘上,他连忙伸手去挡,又有两滴液体砸在他的手背上。
“小程程,”刘敬平揽住他的肩,“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保证给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
“你咋还不懂呢?”程嘉树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别过脸闷闷地回答,“我和你之间的感情,不需要礼物,不需要任何中介物。你这个人就是独一无二的,你都不知道,和你交朋友我有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