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暗巷,辗转数个弯口,终于觅得一处无人之地。孙乾释放压力后,顿感轻松,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这才惊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民居之中,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溜达了一会儿,孙乾就满脸郁闷地回到了大街上,没办法,这民房的院墙也太高了,想做个梁上君子都没戏。
肚子饿得咕咕叫,又没地方可去,孙乾只好沿着大街欣赏起夜景来。红月好似给苁原城披上一层朦胧的红纱,倒是别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在每一座酒楼前,孙乾都会驻足停留,看看门前有没有用链子拴着什么东西。
可惜一只也没找到,真是不知道他们把剩菜剩饭扔到哪里去,难不成养在后院?孙乾摸着下巴暗暗思量。
“&%¥……*%……&”,孙乾突得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回头见一身形魁梧的男子,三四十岁的样子,面白无须,丰神俊朗,身着一袭淡白锦袍,胸口绣着团簇云纹,正向他说着什么。
孙乾暗自警惕,面带疑惑,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脑门,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他说什么,男子见状不再言语,沉默下来。
两人正相对沉默,“咕…吱咕…噜噜…”,孙乾抬手虚捂肚子,男子哂然一笑,越过孙乾向前走去,并示意跟上,孙乾犹豫片刻,迅速追上。
红月高悬,夜色深沉似铅如墨,孙乾看着面前茶几上的肴馔,咽了咽唾沫,抬头看向厅堂主位的男子。
片刻前,孙乾跟着男子来到这处大院落,进了厅堂,男子唤人吩咐了什么,不多时就有人送来了菜肴,三菜一汤,一盘鸽子蛋,一盆炖羊肉,一盘炒枸杞芽儿,还有一盆鲜笋片儿汤。
孙乾见男子闭目端坐,没有开口之意,心绪碾转,暗自思忖对方是敌是友,对方要害自己似乎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脖子一抹就是,就算毒杀也没必要弄三个菜啊。
可,万一呢?自己初来乍到,没搞清楚状况还是小心一点。起身拿过一只空碗,一双竹筷,每个菜都夹了一些,走到男子面前,双手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男子睁眼看向孙乾,面上闪过一丝好笑,显然洞悉了他的心思,却也不语,只是左手接过碗,右手执筷,吃了起来。
孙乾讪讪一笑,坐回茶几后,这才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吃。
“呼噜噜”,将最后一口笋汤喝下,孙乾拍拍肚皮,满意地打个饱嗝,见男子仍旧闭目端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再看他,孙乾转头细细打量起这座厅堂,四角各置一盏灯烛,左侧雕空木板放置着拳头大的夜明珠,整个厅堂亮如白昼。
主位下方左右八条楠木交椅,四个茶几,不远处靠墙一条紫檀色雕螭翘头大条案,设半人高七彩琉璃鼎,上悬四足踏云金墨麒麟大画,栩栩如生,厅堂处处雕梁画栋,看得孙乾暗暗咂舌。
看了一会儿,孙乾困意渐生,靠着椅背头一歪睡了过去。
孙乾醒来时,只觉脖颈酸痛,肌体生寒,天色已是微明,清晨的凉意如水般附在裸露的皮肤上。
捶捶后颈,孙乾伸个懒腰,不见昨晚的男子,刚出厅堂,一个老仆弯腰含笑示意孙乾跟他走,穿过一个月洞门,走上一条石子甬路,转过一个弯,绕过假山,又转了两个弯,及至一处小门。
走出小门,右侧停着一驾单匹马车,老仆抬手掀开门帘,让孙乾进去。孙乾心头忐忑,轻叹一声,钻进车厢。
少顷,只听得一声鞭响,马车骨碌碌地碾过石板路,往巷外行去。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出了城门,孙乾撩开车窗,探出脑袋,阳光直射,心知是出了东城门,就是不知将自己带向何方。
此时,马车门帘被掀开,孙乾缩回脑袋,只见一只枯瘦的手递进来本书册,孙乾随手接过,又掀开门帘向外看去。
驾车的正是那老仆,怀里夹着马鞭,左手握着一杆烟袋,嗒吧嗒吧地抽着,有心想问些什么,又不通语言,想想还是作罢,放下门帘坐回车厢。
孙乾开始分析所见所处,那锦袍男子是个身居高位的,观其态度,应是认识自己的。